4年前作为青年天使会秘书处主干事，参加中国天使投资人峰会黄浦江论坛，那时是会议执行人，又紧张又期待，生怕出大漏子，会议按流程完成即是大成；

4年后，作为特约观察员再次参会，倾听各路嘉宾发言，这是天使投资人最集中的一次发声，本就难能可贵，何况敢言直言，何况是要言寒冬又不能消极悲观。创业尤难，投资如是；是我的最深感触。

徐小平（中国青年天使会荣誉主席、真格基金创始人）：对创业者的新期待是社会责任、价值传递。

中国创投领域的新问题、新挑战是什么？最近几个月以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创投中国经过十几年高速发展，从当年创业者的孤独，到后来创业者的勇敢，到现在创业者成了这个时代的骄子和英雄。小米十年做了500亿美元，拼多多三四年做了300亿美元，这种财富奇迹一个接一个，在今日中国已经成为一个新常态。我想，我们在宣传这些创业创奇的同时，社会有没有产生一种审美疲劳？

“奇迹般的回报“当然令人神往。但与财富效应对应的，是中国创投事业成为了主流、进入了新阶段，整个社会大众、政府对创业者有了一份新的期待。这个“新期待”是什么？在我看来就是社会责任和价值引领。

你为什么创业？创业除了能发财、成功、出名之外，还能给周边的人、给社会国家带来什么？“商业是最好的慈善”，我认同这个思想。你成功了自然而然对社会、市场、国家作出了贡献。但是，在创业者已经成为主流的今日中国，我觉得我们创业者应该主动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当我们起步的时候，可以多强调一下“共赢”、“多赢”、责任、担当。多强调一下个人的社会责任，多强调一下创业的初心和价值观。

商业成功的方法或许有千万种，但要做一个百年的、伟大的企业，一定要靠企业的初心和价值观来支撑。我觉得，在创投事业进入新阶段的中国，我们创投领域的人应该就社会责任问题、企业价值观问题、创业者的人生理想问题多做一些侧重性的思考和强调。

杨向阳（中国青年天使会荣誉会长、源政投资董事长）：做创造性的东西，背后一定要有市场。

今年投资人比较焦虑，或者说比较没谱，大家也在交流。我说，我每年都在焦虑、时刻都焦虑，时刻都没谱，我今年跟去年没什么大的变化。

跟大家分享我们怎么看项目，最关键的是要看市场。市场有刚性需求的市场，有隐性刚需的市场，但刚需的市场并不是一定要做的生意，隐性刚需市场可能是长期稳定性的，这样的事情才是你真正做创造、创新该做的。

也就是说，做一个创造性的东西，或者做一个IP，背后一定要有市场化的东西。

李竹（中国青年天使会会长、英诺天使基金创始合伙人）：逆周期，三类资产最值得投。

回头看，之前30年是如此罕见而珍贵，不管从国际格局还是从中国内部，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如此。90后群体，将面临更多挑战、不稳定性、不确定性。

人口红利减退，美国退群，全球红利消失。中国现在的经济转型必须靠创新，作为早期投资人，是等到经济走出低谷之后再投资于创新，还是现在就进行价值投资？我们认为，早期投资是逆周期的，在这个时候做天使投资反而可以取得巨大的回报。这个时候资本利用效率高，创业者的竞争相对变得少了，更容易成功。

寒冬创业做什么？我们认为在未来的5-10年有三类资产最值得投资。

第一类是科技创新，IP资产，IP流动是推动全世界经济不断发展的动力。第二类是社群资产。第三类是超级供应链。中国处在大的消费升级，供应链需要提升，不管是物质，包括交易，包括线上虚拟服务和产品，供应链要重构创新。

杨宁（中国青年天使会荣誉会长、乐搏资本创始合伙人）：不管多惨都要乐观和开心。

我有三点感悟：

1、做你该做的事，这点很多人做不到，尤其在特别惨淡的时候。我有过两次大裁员，一个创业者没有裁过自己的团队，不是一个完整的创业者。让跟你战斗过很久的人离开，这是很艰难的决策。

2、在资本寒冬，你要想办法赚钱，但真正伟大的公司就是在特别惨淡的时候，仍然不要忘记你当年创办这家企业的初心。把你的梦想忘掉的时候，其实也就是在苟且了。

3、不管多惨淡都要乐观、开心，保持好的心情。

张敏（中国青年天使会荣誉会长、合力投资管理合伙人）：真正冬天的那个“冷”或还没到。

天使投资人没必要想春夏秋冬，你这一辈子总是要经历春夏秋冬。我们没办法选择出生在什么时候，决定什么时候创业，或者你所在的政策会怎么变化，唯一的方法是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想做的事情。

从投资基金来说，尤其是早期投资基金，更和春夏秋冬没什么关系。我唯一的感受是，目前稍微难一点。真正募到钱以后，我宁愿天天都在冬天里投资。在过去这么多年，从早期投资来说，凡是冬天成立的基金，最后的回报率一定高过夏天成立的早期投资基金。因为很简单，价值回归。

现在说冬天，是因为我们是市场先行者，我们意识到可能冬天来了，但真正冬天的那个“冷”或还没到。

真正冷是什么时候？根据我的经验，如果绝大多数优秀项目来找我们这些投资人，给你的估值是他上一轮估值一半的时候，那时候真正的冬天就到了。

杨守彬（中国青年天使会常务副会长、春光里创始人、丰厚资本创始合伙人）：死鱼才会随波逐流，活鱼会逆流而上。

创业本就不该人人都成功，大概每四年是一个规律性周期。我说，死鱼才会随波逐流，活鱼会逆流而上，这个时候往往是发现优秀团队、优秀项目的时机。

除了丰厚资本做早期投资，我现在围绕创业服务和产业赋能、资本助力，在做春光里服务平台，在寒冬的时候为更多创业者和产业提供服务。

过去几年叫双创时代，今年开始进入下一个五年——双创升级时代，升级后的双创我认为就是产业时代。从创业到产业的时代，去纵深产业链投资、整合和服务的时代，简单的商业模式创新肯定不行了。

吴世春（中国青年天使会副会长、梅花创投创始合伙人）：加强退出，把本还给LP。

我看到今天连走廊都站满人，不像是冬天，后半部分座位全空着才叫做冬天吧。像区块链微信群里，完全没人说话了，这才到了冬天。

为了响应寒冬，我的对策是个人瘦身及广积粮，今年我们完成了两只人民币基金的募集。

在大变局情况下，项目和资金都会往头部上集中。只要你是头部创业者，拿钱还是很容易的。因为GP募集那么多钱肯定要投出去，他们要靠投出去才能向LP交待，所以大家不用太过担心。

巴菲特讲宏观是我们必须要忍受的，微观才是我们能改变的，我们只能做一些自己能够改变的事情。我们现在在加强退出，不管通过上市，还是卖老股，就是加强退出。今年年底把一期基金、二期基金的本金全部还给LP，加强LP的信心。四年左右的时间把本金还给LP，对于市场是个很正能量的事情。

中国有个82原则，每逢8的年份进入下降通道，每逢2的年份都走出下降通道。如果这个原则还能够再起作用，估计要到2022年。

冯华伟（中国青年天使会华东分会副会长、小村资本创始人、董事长）：二级市场的冬天更明显，看中高品质下的性价比。

我们是股权一级市场为主的投资公司，也通过增发和并购介入到二级市场。其实二级市场的冬天更明显，像现在比最高峰的时候变成1/5、1/10的市值，估值下移非常厉害。

变化每天都在发生，今年大家有个共识，这个变化就是未来的机会跟以前的机会肯定会不一样。

创投行业前五六年经过高速发展，创业者的心态变了，投资人心态也变了。今年有各种事件，国际环境、宏观方面事件触发，我觉得这是信息时代的特色，共识会来回反转，一会儿热、一会儿冷。我们围绕着两条线做投资，一个是技术，一个是消费，我们看性价比，高品质下的性价比，仍然围绕这个旋律在转。

章苏阳（火山石投资创始合伙人）：需求是增长的，没有理由过度看空。

当年美国在2000年的清场，收回8%以上本金就给奖励。平均清场资金出来的大概是8%，投100万美元拿回来10万美元，你就开始有奖金了。

目前比较冷，跟2000年所不同的地方在于，现在绝大部分项目发展方向的需求没有降下来，更多是从资金短缺角度来理解，这次“冷”是由于资金的短缺。

新项目突破方向的需求是继续增长的，既然这个需求是增长的，就没有理由在基本方向上来非常看空它。像生物技术，现在的需求非常强劲，跟智能技术有关的需求，现在进入到非常广的领域。另外，区块链应用每年增长都特别大。

给创业者的建议是，至少现阶段，你所做的项目第一级就是要赚钱的。

庞小伟（天使湾创投创始合伙人）：没法继续一直往上，就得降下来，重新加油，重新调整，重新焕发生机。

现在当然是一个寒冬了，我自己感觉整个中国支撑的土壤已经发生了变化。这个气温的降低是不可逆，不像过去仿佛有点寒冬，一回温以后又马上上升，它是长期稳定态的低温状态下，这背后有很多的原因，有贸易的问题，有整个国家从过去40年转型，现在没法继续一直往上，飞机就得降下来，重新加油，重新调整，重新焕发生机，它是更高层次上发展的。

这一轮气温下来也会使创业生态发生很大的变化，整个创业不是向数量而是向质量角度讲，创业门槛会比过去有很大的提升，创业会更加难，投资人出手也会更加谨慎一些。

从未来的变局中看一些不变的东西是什么？其一是中产阶级的崛起，这过程中伴随着老龄时代的带来。第二是技术的演进，从PC到互联网，到未来的智能，这条路是没办法阻挡的。我们未来比较关心消费升级方面的内容，包括医疗健康以及技术，人工智能方面会比较重点关注。

周丽霞（中国青年天使会副会长、金慧丰投资董事长）：最重要的是信心。

大家手里资金还是有的，而且优质项目大家都会积极去看，虽说是寒冬，只要大家把自己的企业做扎实并且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去应对，那么这个冬天就不会特别冷。

纵观现在的情况，不管是早期投资，PE阶段，还是二级市场，最关键的是要有信心，信心对我们非常重要。

其次就是落地务实。我们在前年投过一个项目，属于大消费行业，这个公司今年上半年收入跟利润完成了同比156%的增长，在经济形势这么不好的情况下为什么能逆流而上，就是做到了非常好的三点，IP、社群和超级供应链。

甘世雄（盛山资本创始合伙人）：做出自己的特色，形成自己的能力。

募资的确较难，前三期个人投资者为主，今年很多个人投资者不愿意投，对未来没信心，包括资金上有难处。

坏的世道依然还是有活着好好的。做出自己的特色，形成你的能力，可以跟别人公平交换的时候，还是有会找到好的募资方式。

创业者们自己要调整心态，不忘初心，一样要具备匠心，还要有禅心。现在这么浮躁的情况下，大家能不能调整心态，不断追问自己的初心。

我自己做盛山资本是为了快速投资四十年，健康活到九十岁。做这样的初心追问，就不会那么多焦虑，看得远一点，站得高一点，做点有意义的事情，顺带着赚钱。

刘琦开（同浩资本创始合伙人、ALLVE基金创始人）：寒冬时转向，不知对错。

同浩天使接近十年，天使只投三十几个项目，有一点带孵化加投资属性，今年7月想独立融一个基金，接触母基金包括独立投资人，都把我们拒之门外。

本质上从今年7月1日从资方转为项目方，确定做大健康智能区块链，这个领域里，作为一个做了十年投资的创业者，这三个月最主要工作就是为区块链项目募资。

从早上八九点开始约一个区块链领域的投资人，等他到十点多，等两个小时，聊两个小时，最后答应给我一百个ETH，为了一百个ETH，我面对面交流半天，面对面之前有好几轮相约过程。

在资本寒冬的时候作为投资者进入到项目方,我自己在问是不是对的。

刘杰（中南创投基金总裁）：冬天是更积极主动选择的时刻。

大家觉得寒冬应该收缩或者夸张，是各家机构自己的策略选择。对创业者来说，很重要一点是冬天的时候更能看出谁身体更好，这个时机应该是更主动积极选择的时机。

创业者如果不够乐观不会走这条路，如果一味乐观没有一点对市场的敬畏或者保守心态你也走不长。在这个过程中，要把自己的事情做扎实做好，突出自己的优势是非常重要的，不用太去抱怨或者太去怪天使问题，我们要始终相信做创业拿别人融资，一定要证明你是这个赛道里最优秀的人，对于企业来说，对于投资机构来说，做好自己的事情，把自己做优秀，这是最重要的。

中南创投是一个全产业链，主要的资金有PE阶段，有创投阶段，有早期阶段，在各个阶段都可以和不同的创业者进行对接。

戴汨（愉悦资本创始合伙人）：未来十年需要美国模式加一些日本模式。

现在自己做基金，发现最难是募资。现在每周投资会可以不开，募资会不能不开。

美元基金募资相对好些，第三期美元基金一个多月做完了，人民币基金挺难。

VC过去十几年还是学美国的比较多，都是商业模式的创新以及移动互联网技术的东西，未来十年需要在美国模式里加一些日本的模式，可能对中国更有借鉴意义。

互联网投一百个可能出来一两个，虚的东西挺多，但是实的东西，真正对于产业性的改善太少，我们过去十几年团队一共投七八十个案子，把产业和技术结合起来，不搞太多商业模式的东西，这是我们一直坚持的观点。

我们在三个产业里一直深耕，过去几年汽车领域耕的比较多，最近两三年做房产和居住空间，现在尝试做食品行业。

不管是不是寒冬，投资本质是多少懂点东西，不能全部赌概率，把产业和技术结合起来，在你懂的产业里下重注。

邝子平（启明创投创始合伙人）：好坏就一个比较，现在环境挺好。

启明投资不投早期，是给天使做坚强的后盾，40%左右投医疗健康生物医药，另外50%多在大TMT行业。

跟明年比，现在好的不得了；跟后年比，现在更好。现在投融资步伐慢下来，但绝大部分在市场上活跃的机构手头上都有钱，最大的问题是对未来的信心不足。一些头部机构对融资不会太担心，大家更担心的是被投企业在未来几年自身发展会怎么样。

目前手上有钱的机构明年的融资，后年的融资还是会有一定的挑战，在这样的情况下，可能往后的融资会更有挑战一些。

吴曼（十方创投创始合伙人）：上半年寒冬感觉比下半年强烈些。

这两三个月在广泛地传播寒冬论，我个人体会，上半年寒冬感觉比下半年来的更强烈一些。下半年，尤其这三个月感觉没那么寒冬，基础是什么？冬天每年都有，寒与不寒取决于你穿多厚的衣服。

在这个过程我们今年经过战略性调整，方向调整，因为作为投资机构来讲，和创业者没什么差别。我们在不同的阶段要不断调整自己的策略。

从创立的时候，十方的投资逻辑是找寻一厘米宽的领域，找到优秀的创业者能够把一厘米宽领域做到十公里深百公里深，所以我们logo是一个 号。

我们今年也有布局两支早期基金，在顺德和青岛，10月31日为止签字资金到位70%，这也算是寒冬里幸运的一件事情。

（作者：邱恒明，财经作家，著有《创业大浪潮》、《创业第2课》、《这个星球不配我死》、《淘宝创业英雄》、《入埃及记》等，曾为青年天使会总干事，微信：qiuhengm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