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为家，死者为邻——探访墓地中的马尼拉贫民窟

相信大家都听说过位于马尼拉新金融区「BGC」的美军公墓。顾名思义，这座占地152亩的公墓主要用来纪念二战时期殉难的美军及其盟军。

园内气氛庄严肃穆，不仅有专人管理游客，连草坪和树木都被悉心呵护，与「BGC」这座环球城市的国际定位和完美街景相得益彰。

▲位于BGC的美军公墓。

而今天，我们想带你走进的却不是这座美军公墓，而是在这座城彼端的另一座公墓——马尼拉北部公墓（Manila North Cemetery）。

这座北部公墓不仅是马尼拉面积最大的公墓之一，也是马尼拉最特殊的一座公墓——它不仅安葬着马尼拉历史上数不尽的社会名流，达官显贵和已故总统，还收容着数万名无家可归的贫民们。

这里，不仅是数十万亡灵长眠的家园，也是穷人们最后的生存希望。

与环绕着美军公墓的整齐街道和摩天大楼不同，包裹着北部公墓的只有垃圾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腐臭味。

▲北部公墓的外部环境。

那些早期就意识到「墓园」也可以成为「安乐窝」这件事的穷人们，优先住进了这类死者多为大户人家的豪华「独栋式」墓园。

▲被改造成厨房，起居室等不同功能的陵墓

随着涌入的穷人越来越多，这类豪华墓地早已被瓜分殆尽。大多数人会直接选择在一小块墓地上搭上帐篷以示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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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公墓里长大」

在北部公墓，除了孑然一身，无所依倚的穷人，拖家带口，甚至几代人都扎根在墓园的贫困家庭也随处可见。

▲正在墓园休息的孕妇。

▲一名女士和她的一个儿子，两个姐妹及孩子，还有她的母亲生活在一起，他们住在一个有着古典设计风格的陵墓里，母亲是被请过来照料陵墓的。

▲一名男子在墓地一处的吊床上抱着孙女乘凉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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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墓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北部公墓，并不仅仅是马尼拉底层人民的筚门蓬户，在数十年的发展中，这里已经变成了贫民窟中的“地上天宫”。

▲一女子坐在由棺材改造的床铺上观看电视剧

▲公墓居民在玩扑克牌游戏。

▲老人们在棺材上下棋。

走在墓园中，在那些各式各样的改建房屋里，最常见的看见就是住户们平躺在石棺上吹着电扇看电视。聊天，玩牌也是常见的娱乐活动。用铁皮和木架搭建出的小卖部，烤肉架，篮球场，甚至点唱机和网吧都能在这个小小的「墓园」中找到。

炎炎夏日，小孩还可以在石造陵寢中的充气游泳池中戏水。

沉淀已久的生活气息点缀在色彩鲜艳的陵墓之间，不禁让人怀疑，这究竟是死者的极乐地，还是活人的伊甸园。

如果说公墓的生活有什么不方便的，那应该是这片墓地中老旧的电力设施和永远供不应求的自来水。

“有时候日子也不太好过，”26岁的Jane de Asis带着儿子常住在此，她的母亲是一名守墓人，“墓地里经常会停电，而且也没有自来水，夏天尤其难熬，因为实在是太热了。”

墓地里的电线都是私搭乱建的，而且也没有铺设自来水管，人们只能从少数几个公共水井里排队取水。

▲私拉电线的年轻人。

▲正在往水桶里装自来水的商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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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里的生存之道」

中国人对于「死者」总是敬畏三分，除了祭拜，墓园更是鲜有人去。可是对菲律宾居无定所的贫民们来说，没有挡风遮雨的「住所」，有钱人的坟墓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家」。「与死者为邻」并不可怕，相反，这些穷人们反而利用这些逝者，开创了独特的「墓园产业」。

“公墓里哪有什么好工作？所以我在2007年干脆自学了一门手艺。”现年39岁的Ferdinand Zapata一边说着一边把死者的名字刻在了华丽的大理石墓碑之上。

▲有人说刻墓碑是公墓里最好的工作。

想要安身立命，除了刻碑匠，还有小贩，司机，祝祷者，泥瓦匠，搬运工，守墓人...他们都是墓园产业中不可或缺的任何一份子。

▲41岁的Noemi Canilang和8个月大的孙子在一个家族纪念堂内休息。

Noemi Canilang照看这座纪念堂已有25年，和她家的五个家庭成员一起住在那里。她每月可赚50比索，约合1美元。

▲运送棺材的搬运工们。

▲公墓里的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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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不掉的性交易与毒品战争」

除了生活起居全赖坟墓，有些年轻女性趁着「墓」色昏沉之时，开始拉客从事性交易。当地警方在接获民众报案时也觉得不可思议，但附近民众则指证历历，并以「太吵」为由向警方报案。

据当地媒体报导，与妓女交易的嫖客，无力到旅馆开房间，干脆带到公共墓园摸黑办事，当地民众猜测，从事性交易的女子可能在墓园附近酒吧上班，有的是当街拉客，为了赚钱，有时她们会把没有财力到旅馆开房间的「客户」，带到无人打扰的墓园内解决。

这里也是瘾君子的聚集地。在墓地某些偏僻的角落里，时不时能看到一些身型瘦削的吸毒者吞云吐雾，有时候一些女性瘾君子手里还抱着嗷嗷待哺的初生婴儿，由于菲律宾政府在马尼拉开展过多次大规模的贫民窟清理行动，使得来墓地安家落户的穷人越来越多，这里的治安环境也随之进一步恶化。

当问及「为什么要睡在北部公墓」这个问题时，现年74岁，在墓园以制作十字架为生的Gonzalez表示：「只有死人才不会伤害我」。

严格来说，Gonzalez并不是贫民——他在马尼拉有一套公寓。可是他却说：「我所在的社区，比公墓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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