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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课堂:上完这节课,儿子疯了,母亲进监狱,父亲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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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故事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21-8-11 22:29:59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我小时候有个童年阴影,以至于好几年不吃玉米。

都是因为一个推理故事,男人头被打烂了,警察赶到,只见男人媳妇若无其事地在啃玉米棒子,现场怎么也找不到凶器。最后揭晓:女人用从冰箱里拿出来还冻着的玉米敲死了老公。

长大以后,我成立天才捕手计划,因为接触罪案,见识过的不可思议的凶器越来越多。

有人利用随处可见的干燥剂下毒,甚至制作一个小炸弹;还有精通人体组织弱点的的医生,瞬间能将高跟鞋的跟化作一把锋利匕首;甚至,还有人急眼了,用炒菜铲子拍死对方。

痕迹检验师刘神隐曾跟我说过更多古怪的作案工具,但他说不能讲得太细,让有心之人学去了可能有危险。

但就在前阵子,他决定放心大胆跟你们讲讲今天的故事,因为技术难度实在太高,跟谁说了也学不会!那可能是他见过最匪夷所思的凶器——

命案现场出现三枚筷子粗细的钢钉,其中一根生生钉进了被害人的脊椎。

只有怪物才可能徒手办到。   

送餐员手里捏着找回的零钱,敲了半天理发店的门,没动静。

他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刚刚探头出来取餐的那个人,好像是个生面孔。

送餐的小哥拧了下门把手。里面黑着灯,他站在门边,冲着屋里黑色的空气喊了两声“宝哥”,月光顺着门缝一点点溜进店里——

刚刚点餐的三个老邻居,此刻满身是血横在他眼前。   

在几面大镜子的反复折射下,猩红铺满了这间四十多平米的理发店。地面、屋顶、连同三张理发用的椅子都溅满了黑红的血迹。屋顶上,灯罩被喷射的血迹糊满,灯光在屋里投射下模糊的阴影,让人浑身不舒服。

各种警用设备仪器的光忽明忽暗,屋里有种光怪陆离的诡异气氛,让人联想起科幻电影里的“魔窟”。我的助手小杰从“魔窟”里像跳田字格一样躲着脚下的血点子,蹿到我跟前。

自从上次和我一起办了瘫痪老教授被害的案子,这家伙就开始人前人后地喊我师父,他快速跟我介绍了情况:现场的两具尸体是一对兄弟,李宝和李峰,理发店就是李宝和女朋友开的。

我注意到店内正中的折叠桌上摆着三双筷子,三个酒杯,现场曾有三个人在聚餐,可地上只有两具尸体。

第三个人呢?

我拿手电晃着那里,问小杰。小杰说有个活口,已经送去医院了,被砍了两刀,重伤。

三个人,二死一重伤,从现场看应该还是全身而退。我有种感觉,这次碰到的凶手应该受过专业训练,下手又快又狠。

这种感觉还源于我在现场发现的一样不寻常的东西——钢钉。

说是钢钉,形状更类似于一根2B铅笔,长度和一根筷子差不多,正插在李宝的脖子上,埋进去的部分很深,只露出小拇指长的一节。脖子后没有刺穿是因为整根钢钉生生钉在了李宝的颈椎上。

我大体比量了一下,露出的这一小节根本不够成年人手持刺入,有工具辅助?我和现场的李法医对视一眼,接着检查李峰的尸体。

李峰右小臂上也插着一根钢钉,钢钉的尖从小臂的外侧支棱出来,尸体旁还有一个破碎的啤酒瓶。和这枚钢钉同样无法忽视的,是李峰脖子上被大面积豁开的肌肉组织。应该是大型砍刀留下的致命伤,几乎把脖子整个砍断了。

在李峰的脖子右侧,我还发现了一个铅笔截面大小的贯穿伤口。顺着伤口的方向看过去,我居然在理发店的墙壁上看到了那枚钢钉。

它直直地插进墙壁里,看上去很深。

我走过去,用黑色胶皮缠紧钳子,脸紧贴墙壁,屏住呼吸,在尽量不晃动钢钉的前提下,用钳子把钢钉从墙壁里一点点“蹭”出来。

一厘米,再一厘米,一股强硬的力量顺着钳子传递到我手上——钢钉确实插得极深。钢钉上有血迹,就是射穿李峰脖子的那枚。   

穿过一个人的身体再深深钉进墙壁里,我不禁有点后背发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所谓“有工具辅助”,就是借助类似射钉枪这样的器械,但一把小小的射钉枪怎么能射出筷子长度的钢钉呢?

这凶器也太他妈专业了,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现场勘查还在继续,门上有摄像头,我让民警把监控调走,监控出来很多事就清楚了。

我交代完往出走,想抽根烟透口气。这种现场,血腥味儿会穿过口罩往嗓子眼儿里钻,结果烟还没点着,小杰就踩了尾巴似的喊着,“师父,连着监控的电脑硬盘被人拿走了。”

我脏话都到嘴边了又咽了回去。

吧台桌上,有个已经黑屏的电脑显示屏,吧台下边的电脑上布满血手印,还都是戴手套的,我起身去门边看了一下,门扶手上也有戴手套的血手印。

这是个行家啊,知道卸连着监控视频的硬盘,尤其是在屋里躺了三个血葫芦的情况下,这什么心理素质?

在这间四十平米的小房间里待的时间越长,我越冒冷汗。我不知道自己在面对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更惊悚的还在后面。折叠桌上,有瓶白酒的瓶身上有个血手印:完整的中指,无名指,小拇指指纹。桌面上还洒落着酒滴,能看出是在沾了血之后洒的酒。

这家伙杀完人还抓起酒瓶喝了一口?这也太狂了!

我让小杰抓紧把现场白酒瓶上的血指纹和DNA在库里做比对,这种身手的亡命徒不会那么干净。

但站在小杰身后,我忽然有一丝莫名的紧张——

电脑屏幕上一片空白,我脑子也跟着白了。

本来这案子不难搞,有活口,等受害人指认,监控视频还原物证,加上指纹和DNA,证据链就是完整的,但现场一切蛛丝马迹像是凶手送上门来跟我开玩笑。

回想着屋顶、墙面、镜子、灯罩、桌面上的血迹和喷洒的先后顺序、方向,一个专业、缜密、冷静到冷血、甚至有点狂妄自大的凶手,用他不知名的武器,在我眼前做了一场杀戮表演——

他假扮两兄弟的某个熟人敲门,李宝毫无防备去开门,直接被钢钉射进脖子,钢钉卡在颈椎上。李宝当场毙命。

看到李宝被袭击,李峰站起来拿着啤酒瓶冲了上来,凶手不慌不忙射出第二根钢钉,被李峰用胳膊挡住,第三根钢钉紧接着冲着李峰的脖子去了,但稍微射偏了,钢钉穿过脖子钉在墙面上,李峰的血喷到了镜子和墙面上。

凶手没有善罢甘休,追上去,用砍刀一刀砍断李峰的脖子,更多的血射到房顶和灯罩上。

那个唯一的活口,应该是被“捎带着”砍了两刀,才捡了一条命。凶手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置李氏兄弟于死地。

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自信,同时也这么绝望、不留余地的杀人者。房间里举目皆是的斑驳血迹,仿佛在替这个痛下杀手的人肆意倾泻他最狠、也最直白的杀意。

我仿佛能从这些看出他模模糊糊的样子:他就像他选取的这件不明武器,精准、迅猛、带着明确的方向感和十足的杀伤力。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和自己手里这件武器一样,只要开始就无法回头,却让每一发,都像射向自己一样笃定。   

大概三个月前,一个方脸男人走进一家五金店采买工具,进店后喊了半天,老板才从后面屋子出来。

开门的瞬间,男人看到了老板放在里屋的砍刀,他表现出对“里屋货”极大的兴趣。

老板以为他要买,就偷偷拿了几样给他看。

谁知道男人张口就说这货不行,“我有路子,下次给你带两样瞧瞧。”

方脸男人倒是没吹牛,他是附近龙飞机械加工厂的技术总监,吃住都在厂里,家就安在工厂车间后面一个简单围出的隔断里:一张单人弹簧床,一张小桌子,两个铁箱子和一个文件柜,箱子上有一个很厚的笔记本电脑,周围零散放着一堆电子元器件和焊枪。

男人叫许志东,是个技术迷,住厂里是他遗留下的习惯,为了能尽可能多和他这些“宝贝们”待在一起。

许志东年轻的时候在大型国企当工人,当年国企刚刚引进的数控机床,很多人都学不会,他成天跟着培训人员后面,每一处都问得很详细。直到自己不止对数控机床的操作很熟练,对故障修理也很在行了才罢休。后来上海一家机械厂给出高四倍的工资才把他挖走。

许志东对上海的繁华一点也不感兴趣,只对那里先进的技术感兴趣,在上海工作了9年多都没去过南京路和东方明珠。他的工资除了买自己机械、电子上的小零件,大部分都寄回家里。

就在前两年,他突然辞掉上海的高薪工作回来老家的机械厂,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儿子。他的儿子得了精神病。

曾经的他可以征服繁华大城市,专心研究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但回归了家庭生活,许志东却发现一些日常的小事并不比钻研技术容易——

想给儿子煮饭,米里生了虫子,他就拿到太阳底下去暴晒,再按着网上的方法添水、煮饭,可晒完的米煮出来很糙,难吃的要死。许志东还生平第一次用了洗衣机,虽然是袜子内裤一起洗的。

他磕磕绊绊地学习着家务,尽自己所能努力赚钱,照顾时不时犯病的儿子。

但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爱琢磨的心思。没两天,许志东真做了一把砍刀给五金店老板,老板一看质量和做工确实比他的好,就跟许志东商量好,每个月25号来给他送货。

五金店老板做这生意也有一段时间了,或许是看出许志东有技术底子,就想着弄点新花样给那些小青年耍,跟许志东点名要尼泊尔军刀、弹弓之类的玩意儿。

许志东像是被五金店老板的要求一下点醒了,他一口答应,顺便也做了一个决定:把儿子送进精神病院。

没有了儿子的拖累,许志东似乎又回到了过去自由自在的状态。他彻底不回家了,一个人住在厂里。过去他很少喝酒,一年到尾都喝不上一回,但现在几乎每天都要把自己灌醉才能睡着。

为数不多清醒的时间里,他只做两件事:卖力地工作,加工零件和答应五金店老板的“私活”;以及每周去精神病院看望儿子小东。整个人像是进入了一种封闭却高速运转的状态。

旁人看来,他是铆足了劲想多赚点钱更好地照顾儿子,但只有许志东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丝久违的兴奋——一个酝酿许久的计划终于等来了转机。   

嫌疑人是和平进入理发店的,对这里很熟悉,应该和李宝有过往来,理发店是李宝和女朋友开的,我们找到李宝的女朋友了解情况。

李宝和李峰兄弟俩社会关系复杂,平时为贷款公司催收,或多或少会打些擦边球。一查,派出所就有十多次他们的出警记录。

这行当好收的钱不可能到他们手里,我甚至能脑补出他们恐吓欠款人,往人家门口泼油漆的画面。

但对李宝李峰兄弟俩的社会关系排查了几十人都没有任何线索。案子一下没了方向。

我们只剩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明武器下唯一的活口,王洋。

我们去医院见了王洋,他身上缠着绷带,已经恢复了意识。他只记得是李宝喊他去喝酒,喝了一阵看菜不太够,就打电话叫附近常去的饭店给送点。他们经常在李宝的店里聚餐,所以有人敲门,李宝惯常去开,他也没注意。等他再抬头的时候,李宝已经躺在地上了,他没等反应过来就赶紧往出跑,再醒过来已经在医院了。

这和我们的判断一致,凶手是冲着李宝李峰俩兄弟来的,王洋只是因为在现场受到牵连。

民警继续问他和人结过仇没,有没有什么钱财上不正当的往来。王洋尴尬地舔了一下嘴唇,他知道民警问他的意思。

他承认自己之前组织过传销,被判刑一年多,才出来不到半年。但传销的事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而且出狱后也比较安分,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当年那些传销的下线都是损失个几千块钱的事,哪有人会因为这点事杀人,而且就算报复也找不到他头上,“我当时听到风声早,提前一年多就不干了。”

王洋说自己根本不认识凶手,案发时因为喝了酒,本来就不太清醒,再加上事发突然,凶手动作太快,自己被吓傻了,别说用的是什么古怪的凶器,连凶手的脸都没看清。

我摆弄着手里筷子一样的钢钉,上面没有击打的痕迹,应该不是火药射击,而是类似于弓箭一样的武器,但这样的“冷兵器”想查到来源,除了大面积摸排没有省事的办法。

嫌疑人没有前科,三个受害人都有前科,这让我们有些意外,却也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凶器古怪、出入自如、下手不拖泥带水,还能全身而退——一切都经过凶手精密的计划,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   

就在王洋说自己不认识凶手的时候,他已经被一双暗处的眼睛盯了整整两个礼拜。

对方知道他和李宝李峰关系不错,一周得有三四天在理发店喝酒,甚至两人的第一次偶遇,都是在李宝的理发店。

那天是周末,王洋去李宝的理发店洗头,李宝女朋友问他出来准备在哪发财,王洋闭着眼睛说先休息,明年再说吧。说完叹了口气,感叹幸亏当年自己撤的早,把生意都转给“芳姐”了,不然现在还在牢里的就是他了。

就是这句话,让坐在他旁边的一个方脸男人侧过身,透过镜子,死死盯住了他。

许志东那天正在理发,准备等下去看儿子小东,突然,他听见自己旁边座位上,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口中冒出了自己妻子的名字——“芳姐”。

许志东曾经可以什么都不管,专心研究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都是因为家里的琐事由妻子芳姐在照看。

许志东很少陪芳姐和小东,无论是老家还是上海,他没给爱人芳姐买过一件衣服、化妆品,也没给儿子小东买过一件礼物,离家这些年更是和儿子疏远了。

小东也是不善表达的孩子,从来不和父亲通电话。

许志东休假回家也忙着研究自己的事,小东放学回家看到许志东,连招呼都不打,许志东也低头摆弄自己的东西,头也不抬一下。

许志东心里就没有柴米油盐这些事,只负责每个月把工资交给芳姐。爱人芳姐也习惯了,不和他计较,任劳任怨操持着家里。有时候会半开玩笑半无奈地讲,她养了“两个儿子”。

但王洋口中的“生意”毁了许志东平和的小日子。

三年多以前,芳姐通过表姐认识了王洋,表姐说王洋有路子赚钱。

芳姐刚开始看不惯这个流里流气的王洋,但看他戴金表,开路虎,看上去挺有钱,就打听王洋是做什么生意的。

王洋说正好有培训,芳姐交2688元就可以参与。

当时儿子在省城上学,许志东在上海上班,芳姐清闲了很多,王洋瞅准了这个时间约芳姐去“听课”。

芳姐第一次到王洋的“事业”去听课,不是在所谓的教室,而是在一个人很少的公园,几十米长廊里,不到十个人坐在两边,氛围轻松,王洋和一个帮手还抱了个西瓜。

芳姐有些好奇就坐在角落里听。一个眼熟的大姐主动坐到芳姐旁边,热情地聊起家常。

王洋的传销授课很不一样,他不是精神鼓励、煽动情绪那种,他更像个主持人,简单说几句让大家自我介绍一下,然后就自己在一边给大家分西瓜,都是跟着王洋的老会员自己讲自己的变化。

听课的多是附近村镇的农民,老会员就告诉大家,农民的社会地位很低,但其实农民养育了所有人,“农民是全世界人民的母亲,我们的组织就是要让农民地位比城市里的白领、公务员高。”

要农民地位高,就要增强农民的经济实力,“入会两千多块钱,全国十亿人农民参与,那是多少钱!但革命有先后,‘事业’也一样,先加入的一定会得到更大的利益。”

芳姐看出来王洋这一套就是传销,本来不想去,但那位大姐总是热情地请她去家里做客,或者拉着她去听那些人的分享,总是以“姐妹”相称,也不急着让芳姐入伙,就是聊各种家常。

润物细无声的“情感攻势”渐渐奏效,芳姐和她们在一起很开心,经常聚会还能解闷。为了不驳好姐妹的面子,芳姐交了会费,也慢慢接受了这份“事业”。

芳姐性格温和,在亲朋邻居眼里人缘都不错。在芳姐的带动下,村里留守的姐妹们纷纷加入,短短几个月芳姐就有了十多个下线,而且每个人还在卖力地发展下线。

芳姐从来没见过赚钱这么快的。

芳姐在电话里和许志东说过她的“事业”,许志东没太听明白,他其实也从外人那儿听说了芳姐在做传销,但许志东不信,哪有传销在自家门口搞的?芳姐无非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也没当回事。

芳姐其实心里有个“上海梦”:她想等儿子毕业了带儿子一起去上海跟许志东团聚——这种一家三口三个地方的日子她不踏实。到时在上海给儿子找个工作,稳定下来,最重要的是一家人能在一起。这让她越来越有干劲。

这时正赶上王洋说要去外地发展了,这里都交给芳姐,就象征性地收两三万转让费用。芳姐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谁知“伟大事业”很快黄了,芳姐被判了刑。这时的许志东才意识到了严重性,辞了上海的工作回到老家。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被卷入传销泥沼的不只是自己的妻子,还有儿子,而且拉自己儿子下水的人正是妻子芳姐。

小东还有一年就毕业了,课也不多,芳姐就让儿子在自己这儿挂个“下线”,反正是跟着自己,不会吃亏,何况小东在组织里还有了“好变化”——

小东觉得传销组织这个大家庭特别温暖,那些在父亲许志东那儿没得到过的关注和鼓励,组织里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都毫无保留地给了自己,他喜欢上了这个新家庭,变得特别积极,坚信和家人们一起努力赚钱就是值得他奋斗后半生的“事业”。

但随着传销团伙被取缔,“大家庭”突然散伙,母亲还被抓走,小东小心翼翼搭建起来的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一瞬幻灭。

小东受了刺激,竟然发起疯来。   

回到家的许志东惊恐地发现,一切都面目全非了。

芳姐出事后,亲戚朋友都不再搭理他们父子,不再有人找他修家电,更没有人愿意找疯疯癫癫的小东玩。村里冒出很多闲言碎语,有人幸灾乐祸地说,当初就觉得芳姐的事业不靠谱,果然出事了。

许志东拿出家里全部的积蓄上缴罚款,还把村里所有参与芳姐传销的人都喊来,要把他们被骗的钱如数返还。

看着从自家门口一直排到胡同外大街上的队伍,许志东觉得,每还清一个人的债,他就亲手把自己的小家救回来一步。

妻子入狱他没能救回来,眼下儿子又开始发疯,许志东除了急就是恨。但几十年没有和儿子相处,他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怎么和儿子好好说一句话,吃一餐饭。

过去父子俩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现在小东能对着他慷慨激昂不吃不喝地讲自己和妈妈共同建设的“伟大事业”好几个小时。许志东越听越气,急眼了就使劲摁着儿子的头,告诉他这些都是骗人的!但儿子只是茫然地看着他,然后奋力挣脱他,说那些叔叔阿姨对我那么好,不可能骗人!

许志东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自己一般高的男人,重重地靠在墙上,感觉自己被什么掏空了。

小东犯了病会往出跑,为了不让小东出危险,许志东会把他反锁在家里,但小东会把窗户砸烂爬出去,身上、手上都会被玻璃划出血。等许志东被村里人叫来,看到小东抱着带血的小册子,委屈地站在那儿哭。

他去拉儿子,说走,和我回家。小东倔强地一动不动。

许志东拖着儿子走,小东就去掰许志东的手,许志东一下控制不住,伸手给了儿子一耳光,又一脚把他踢坐在地上。

小东哭得更伤心了,明明快二十岁的小伙子像个小孩一样带着哭腔跟父亲说,这些人都不相信自己。许志东抱住儿子,说,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有一次,小东光着脚,顺着国道,跑出去很远,许志东半夜才把他找回来。国道上很多大型货车往来,许志东怕小东再出危险,就拿铁链子把他锁了起来,但回到家看到儿子为了挣脱铁链把牙咬得全是血,他“扑通”一声跪在儿子面前,彻底崩溃了。

他拼命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儿子喜欢吃什么,爱好什么,生日是哪一天。在他过去的人生里,儿子几乎是个陌生人。

儿子小学三年级考试得了第三名,想让自己去开家长会,当时他正在摆弄一个电路板,头都没抬就说让你妈去,没给儿子一句表扬鼓励。   

自己从来没给儿子买过礼物,他总觉得小孩子不需要过生日,甚至还在小东十五岁生日,请了一堆同学来家庆祝的当天,在买菜的路上因为接到以前工友电话,直接调转自行车帮人处理技术问题去了,把儿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这次家里出事,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想起这些。

许志东开始每天下班带小东去农田边上,让儿子冲着一大片庄稼演讲。

庄稼不会跑,还会随风摆动,看上去像是在热烈地肯定小东的事业。他就坐在边上,偶尔站起来给儿子擦擦口水。

他必须要把儿子救回来,还要让那个毁了他家庭的人付出代价!   

许志东的目光转向理发店镜子下面挂着的剃刀,又撇向王洋的脖子,他憋着自己的呼吸,硬着头皮理完了发。

当许志东听到当初怂恿妻子进入传销组织的王洋因为耍了心眼,反而比自己妻子获刑少,就下定决定要用自己的方式惩罚王洋。

他付完钱坐回到自己的破面包车上,等。

半夜,王洋终于从李宝的理发店里出来了,许志东发动车,挂上挡,下了很大决心把离合抬起来。他没有开车灯,直奔着王洋的背影冲过去——

马上要撞飞王洋的一瞬间,他一把让方向盘转向。

后视镜里,被吓坏的王洋愣在原地,指着车大骂。

许志东感觉没有白等,但他马上告诉自己:不,还要再耐心一点。他要亲手制造一场“报应”,让应有的惩罚降临。

我们的耐心即将用尽,依然找不出头绪。

在反复查了李宝女友,和李宝李峰两兄弟有重要关系的人之后,那些曾经报警求助的欠债人甚至都被吓到了,有人着急忙慌把欠这哥俩的钱还了。报警的饭馆老板和送餐员也一看见我们老远就躲。

眼看着就年底了,局长下了最后通牒,所有人都很着急。谁都没想到,转机竟然在这时突然而至——

辖区的一个派出所接到几户居民报警,这些居民家的玻璃都被人用弹珠打出了黄豆大小的窟窿。小区监控录像很快就锁定,是两个十四五岁的孩子用弹弓打的。

之前分局发过通知让重点关注这类器械,我们很快摸到了市郊一个五金商店。

五金商店的后面有个几平米的小屋,里面私藏了狼牙棒、藏刀、弹弓一类的非法器械。

我在缴获的一众非法器械里一眼看到一把弩!一瞬倒吸一口冷气。

用弩做凶器,实在是太贼了。

弩比弓射的更准、命中率更高,杀伤力也强,对使用者的要求还低。而且方便携带,对材料的要求也没有枪支那么苛刻,案发后警察还不好查来源。确实妙。

但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在市面上流通,主要是制作起来麻烦,弩机、望山等零件在弩臂上的位置要保证能够顺利衔接,正常发射,得有专业技术。

五金店这把弩大部分是木质,里面镶嵌着金属,质感很不错。全长大概成年人的小臂,下边有卡槽,里面放着三根钢钉。

和命案现场一样,筷子粗细的钢钉!

五金店老板说,这东西看过的人都说好,但价格有点贵,再加上杀伤力太大,很多人不敢玩,就一直都没卖出去,还想着找“大方脸”给调换成好卖的弹弓。

据五金店老板交代,有个方脸男人五个月前曾主动来给他提供过货源。

他们不用电话联系,此人每月25号自己会来,个头很高,身材魁梧,每次进门都低着头,分头,大方脸。

大方脸每次来不多说话,老板递烟也不抽,一手交钱一手拿货,然后记好下次要什么货,转身就走。每次都穿灰色的工作服,像是什么工厂的,力气很大,两只手搬一个大箱子,看着一点也不吃劲儿。

“可最近这两个月,那个大方脸都没按约定来送货了。”   

空无一人的飞龙机械厂厂房里,许志东借着机床旁的灯光,用尽全身力气将弩的主体在车床上走过一次,弩的手柄到膛线随着他的动作,像浇筑一样一次成型。   

在他手里,一块长方体钢铁连同边角都不用反复打磨,他甚至都不用多看一眼就能将其他准备好的零件直接组装。

哪怕是造一把发源于商周时期的冷兵器,也难不倒有手艺的许志东。

他先绘制好简单的图纸,再改良,做的还更厉害。他的弩是连发的,有一个类似弹夹的装置,里面压上弹簧,压满能上四根钢钉。每发射一发,弩弦发射拉动弦上的装置,弹夹里下一根钢钉会被弹簧顶上来。

这当中,有一把没有像给五金店供的货一样在金属外围镶木头的弩,它粗粝得能让许志东直接感受到金属传到手心的冰冷和强硬。

那是只属于他的——复仇之弩。

最初他想开面包车撞死王洋,但怕自己摊上官司赔钱,太麻烦。

后来想用刀,又感觉太便宜王洋了,不够劲。万一一刀捅不死被抓进去了,家里没人照顾小东。

许志东跟踪了王洋两周,他总是站在理发店对面的阴影里拎着榔头,等王洋喝完酒出来。他太想在王洋脑袋上刨两个洞,但一想到小东,他又把冲动压下去。

一对三,他得确保自己全身而退。

许志东开始缜密地计划:地点,时间,逃跑路线,各种突发状况都要想到。更重要的是,他要一件出其不意到能让王洋一击毙命却无法被追踪的趁手武器。

而五金店老板提的“特殊要求”一下子点醒了他:弩。不需要太多训练和技巧就可以操作,而且命中率奇高。一个用弩的新手足以杀死一个花了一辈子时间做战斗训练的装甲骑兵。欧洲中世纪最杰出的军事指挥官理查一世,就因为被弩射中,伤重去世。

弩造好了,许志东开始练习用弩射杀。

五米,十米,先是把弦拉满后调到最紧,射固定靶子,反复调试精准度,再买来活鸡和兔子,用绳子拴好练习移动靶位的射击。

他喜欢钢钉在弩上发射瞬间的那声脆响。每次把弦拉满,就像把自己的仇恨拉到极限,随着一声脆响,内心仇恨的钢钉就击中了王洋一次,他离大仇得报就又近了一寸。

三个月过去,他能在十米外的距离一钢钉射穿活鸡和兔子,他已经可以亲手把对儿子的愧疚化作钢钉,从复仇的弩上射出去了。借着去李宝理发店理发的机会,他还把自己做的窃听器塞到了理发店的沙发后面。

终于,万事俱备,许志东等来了“报应”来的那一夜。

许志东举起弩瞄准王洋的脖子。只要手指扣动扳机,他的仇就报了。

但手指却没有传来他期盼的那种复仇的快感,只有一阵僵硬——

手里的弩只射出了他的仇恨,而钢钉却卡住了。   

我盯着地图一声不吭,掏出一根私藏的万宝路把烟屁股掐掉。本来万宝路劲儿就够大,没有过滤嘴,我两口就抽晕了。

我们当初根据案发现场、李宝李峰的社会关系、王洋仅作为受牵连的唯一幸存者来判断侦破方向大错特错!着实郁闷。

凶器,眼前这把坚硬、冰冷但做工精良的弩,才是关键。

想要打造出这样有质量的弩,肯定得有相当的机械设备。这种设备的用电一般不会是民用电220伏,而是工业用电380伏。我让小杰赶紧去查符合工业用电标准的有哪些地方,很快查到了两片机械加工厂集中的区域。

我把李宝的理发店、私藏弩的五金商店,都在地图上标注出来,其中一个机械加工厂聚集地和这两个地点正好构成了三角形!

经验告诉我,这绝对不是巧合。

假设这个大方脸只给五金店供货,那除了我们查获的这把,只有制造这种弩的人手里有。这个大方脸才是我们一直要找的人。

而此时,大方脸已经两个月没按约定送货了,有可能是发案后躲起来观望,也可能是我们最不愿看到的,已经跑了。五金店就是他给自己设置的“保险丝”,只要我们一触到,他就溜之大吉。

事到如今,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队里叫停排查,打着采购出口韩国的筷子的幌子,看看哪些机械厂能加工这种规格的不锈钢筷子。

飞龙机械厂,许志东在厂房外的水龙头边使劲把自己冲洗干净。

看着身上的血混着水流进水槽,再顺着下水道流向地下,他没有感觉到一点后悔和害怕。他把弩、尼泊尔军刀,连同送餐的小筐一起拿进厂房,在自己的小隔断里都吃完了。

酒足饭饱后,许志东把作案时穿的衣物都拎到飞龙机械加工厂的墙外,在一片拆迁的废墟上点了一把火。

看着罪证在火光中被销毁,许志东打开一瓶白酒,往嘴里灌了两口。

火光中似乎有很多张脸,这半年来在他心里翻搅、纠缠、不肯放过他的那些人的脸。

他看到了冤死的李宝李峰两兄弟,对他们,他没有任何同情或者悔恨,他清楚那兄弟俩是干嘛的,制定计划的时候就决定捎带把他俩一起干掉——这样可以干扰警方的侦破视线。

他看到了奄奄一息的王洋,和他对视的眼睛里充斥着惊恐和不甘心。

还有突然出现的那个让他心有余悸的送餐员——

“宝哥,你后加的菜。”

复仇正酣,门外突然传来两下敲门声,许志东下意识握紧手里的尼泊尔军刀,回头扫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剩饭和东倒西歪的酒瓶,嘴里喊着等着啊,马上!赶紧把躺在门口的李宝往里拖了一下。

起身的时候,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满脸鲜血。他把雨衣脱下来,顺手抓起一个毛巾胡乱擦了几下脸,正要开门,又看到自己的手套上也沾着血,赶紧撸下来。

许志东使劲稳定着自己的情绪,他转身来到餐桌前,拿起半瓶白酒灌了两口,又往自己前胸撒了一点,然后开了门——

送餐员明显有些意外,开门的是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宝哥呢?”下意识要往屋里看。许志东一边用身体挡住送餐员的视线,一边接过他手里的装着饭菜的塑料筐,“宝哥喝多了啊。”

说完,他不等送餐员多说,把门重重关上。

没等缓口气,敲门声再度响起,送餐员在外面喊着,“大哥把餐费结了啊!”

许志东赶紧摸衣服口袋掏钱,但一想,不行,不能用自己的钱,转头去翻李宝的衣兜,拿了二百块,开了个门缝塞了出去。

送餐员或许也觉得这人有点怪异,但还是说着身上零钱不够,一会回来给他送找零。

许志东在心里狠狠诅咒了这个送餐员,但听到他一会还要回来,有些慌了。

他快速地善后、离开,任黑夜吞没了自己和那把带血的复仇之弩。   

我和小杰在工业区里一家家排查,走到龙飞机械加工厂时,副厂长穿着灰色的工作服来迎接,我一下紧张起来。

送货的大方脸,穿的就是灰色的工作服。

厂房里的工人都在休息,我们假模假式地看了看设备,问副厂长,你们这技术骨干有哪些人。

没等他回答,我一眼看到厂房后面有个帘子,假装不经意地掀开,里面一个方脸、胡茬、身高接近一米九的汉子正坐着吃饭。

我瞄了一眼他面前的小桌,几个盘子的样式一看就是餐馆用的,上面还有一双筷子,旁边的包装袋上写着给李宝他们送餐那家饭店的名字。

高个男人的目光警惕地射过来,我和他对视不到两秒,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位是我们厂技术总监许志东,平时吃住都在厂里,以厂为家,水平很高的。”

副厂长接着又介绍我,说是前段时间咨询出口筷子的客户,来考察考察。

话音还没落,许志东就把手里的小盆和筷子扔向我和小杰,然后顺势把小桌掀了,直朝我们砸了过来。

趁我们躲避,许志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了一把足有成年人小臂那么长的尼泊尔军刀,直接向我砍过来。我往后退了几步,张开双手把其他三个人也往后拦。副厂长和销售经理吓得边喊边往出跑。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老刑警曾经跟我说的,短刀往后躲,长刀躲不开就贴上去。

我看准空挡,两步冲上去抱住许志东,想借着冲劲儿把他扑倒,但许志东只往后挪了一步我就推不动了,一个借力把我甩翻在地。

我让小杰赶紧打电话喊人。许志东趁乱从身后的窗户翻了出去。

我忍着被摔疼的手臂也从后窗翻了出去。落地的瞬间被窗户下边一堆砖头绊了一跤,跪在水泥地上。抬头,许志东正把刀收回腰间,手里还拎着什么东西,一个助跑,敏捷地从工厂外围的墙头翻了出去。

我踉跄地跑到墙角下,看着两米多高的院墙心里发虚,双手搭住墙头刚一露头,手臂吃痛没抓稳就跌了下去。落地的瞬间,一根钢钉擦着墙头从我头顶飞了过去。

这小子还拿着弩呢!

我来不及多想,咬着牙又助跑了一次,这次骑到了墙头上。

“再跑老子开枪了!”

许志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停脚,我掏出兜里的打火机,使劲往墙上甩了出去——“嘭”!

许志东吓得回头看,一下撞到前面一棵大树,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我跳下墙头紧跑几步扑在他身上,他手往腰间伸,我知道他要摸刀,反手抱住他肩膀,许志东大喊着“王洋他们该杀!”一下挣脱我的手。

我眼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忽然感觉许志东一只手松了劲儿,我立马重重落回地面。这一下把我震得脑子发蒙。

关键时刻,徒弟小杰赶到,一脚踹在许志东的右胳膊上,用手铐锁住了一边手腕,我俩合力把他另一只手掰到身后,终于上了背铐。

许志东拼命挣扎,嘴里不住地喊着王洋害他家都没了,该死!我和小杰一人抱着他一条腿,直到巡警车到了才松手。

我和小杰并排躺在地上,我感觉手都抬不起来了,忍着疼把口袋里的烟盒捏出来,只翻出一根半截的,怎么也找不到打火机。

“师父,刚才‘那一枪’你是怎么放出来的?”

我这才想起来,笑了笑,“想学吗?回头我教你。”

许志东被摁着头塞进警车。最后时刻,他龇牙咧嘴地冲我喊,刚才是我运气好,他从来没射偏过。

但或许是天意吧,因为送餐员的中途打断,他心心念念要干掉的复仇对象王洋,成了那个唯一活下来的人。   

芳姐服刑期间,许志东每个月都会准时去探监,带好洗干净的衣物,给芳姐账上存好钱。过去的他绝对不会做这么体贴的事。

他从来没有和芳姐说要复仇的事,也没提过把传销的钱都还给村民了,更没有告诉芳姐儿子小东生了病。

他每次说的最后一句都是:我们等你回家。

许志东每周也会去精神病院看小东,虽然很少能见到,但他总想尽各种办法。有时候医生看他可怜,就让他隔着栏杆远远看一会。

复仇之前,他每次见小东都感到心疼、后悔。复仇之后,他再见小东都会在心里默念:儿子,爸爸替你报仇了。

但他不知道这份复仇的执念,这场残忍的杀戮,儿子究竟需不需要。

他从来没有看过小东眼里倒映的自己。

当我跟小东问起许志东的时候,小东的表情会认真起来。小东承认,爸爸不怎么陪自己,也不关心他的学习,但这些事在小东那儿回忆起来却是甜的——

“我上学时候没有任何压力,不会像别的孩子那样被家长看的死死的,我可以自由地看电视,不用愁成绩不好被父亲打骂。”

“我小时候在小伙伴面前很有面子,这种面子就是爸爸的。我的弹弓、小三轮车,都是爸爸亲手做的。”

那辆小三轮车小东现在还留着,他说要给他的儿子留着,还要告诉儿子是爷爷做给他的。

村里很多人都求助于父亲的手艺,再加上小东从小就是个老实孩子,不讨人嫌,到谁家玩大人都给拿糖。小东觉得这都是父亲给他挣来的好处。

“学校的广播喇叭坏了也是父亲给修好的。老师在班会上表扬了我,还向爸爸表示了感谢”,小东当时在同学面前感觉特有面儿。

我难以相信这个和他父亲一样身高,过去发病的时候三两个壮汉都不一定按得住的小伙子,说起父亲的时候却像回到了小时候,满是依恋。

其实,一个孩子能够记住、想要留住的东西很简单。小东说,他相信爸爸还是关心他和妈妈的。

我也更愿意相信许志东做这些是因为家庭被毁、家人受到伤害让他气愤。但是想用一场“为了妻儿”的复仇了却自己的愧疚,换自己一份心安,还是大人们把事想复杂了。

芳姐出狱后接回了病情稳定的小东,母子俩还住在村里,芳姐跟着土建工程队打零工。她说自己不怪许志东,也不恨王洋,她对许志东只有愧疚。她说她男人把家交给她,她没守住。

芳姐让家里亲戚给小东找了一份二手房中介的工作。虽然小东不善言辞,但好歹能让他有个事儿做。

这对母子又回到了自己过去几十年最熟悉的那种日子——等许志东回家的日子。

只是这一次,他们再也等不回他了。

那一根根带着怨恨和愧疚射向别人的钢钉,终究还是射到了自己和最爱他的家人的心上。   

许志东这场复仇似乎非干不可,总得有人为他家的悲剧负责,但他不敢承认,该负责的人是身为丈夫和父亲的自己。

他的妻儿真正等待的是另一个结局——

复仇之前,许志东在和家人的相处里放下了弩,兑现了等妻子儿子回家的承诺。东方明珠前,一家三口留下了一张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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