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曾为西班牙殖民地300多年，菲律宾为何却不说西班牙语？

西班牙语能够成为世界第二通用语言（按母语使用人数），与其中殖民扩张有着莫大关系。以天主教传播者与捍卫者为姿态的西班牙，将其语言与宗教信仰传播到世界各地。拉丁美洲大部分地区都曾是西属殖民地，西班牙语至今仍是他们的通用语言。

而菲律宾曾经也被西班牙统治过300年之久，被殖民的时间更是超过拉丁美洲。菲律宾的国名来源于西班牙、菲律宾人的姓氏也是脱胎于西班牙语。

但如今菲律宾的官方语言却是英语和菲律宾语，菲律宾人在日常生活中多使用英语交流，这也使得菲律宾成为亚洲英语普及程度最高的国家之一。



▲麦哲伦纪念碑，后来美国人为了扩建马尼拉港口而拆除

根据《大西洋年鉴》的数据显示，“1903年人口统计表明，菲律宾750万人口中只有80万人（约占11%）说西班牙语。15年后，说西班牙语的人有75万人，70年后的1988年，说西班牙语的人占3%。”

西班牙语作为菲律宾曾经的官方语言是如何被英语和菲律宾语所取代，这就要涉及到菲律宾堪称心酸的殖民史。
一、初来乍到，殖民者西班牙

在麦哲伦穿越大西洋与太平洋来到菲律宾这片土地前，菲律宾在世界历史上还只是一个地理概念。彼时的菲律宾依旧处于各部落割据的时代，尚未形成统一的国家。



▲义和团手抄本中被殖民前的菲律宾贵族

地处东南亚、东西连接了太平洋与印度洋、南部又接通亚洲与澳洲，菲律宾优越的地理位置，用军事上的说法就是“实乃兵家必争之地”，身为殖民帝国的西班牙怎么可能放弃这块宝地。



▲西班牙世界殖民版图，菲律宾位于亚洲东南亚地带。图中左下角

在麦哲伦发现菲律宾后不久，西班牙利用菲律宾尚未统一的机会，凭借着强大的军事力量发动了对菲律宾的侵略，迅速攻占其大片领土。自15世纪末开始对菲律宾进行了长达3世纪的殖民统治。当时的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将这片群岛命名为菲律宾。菲律宾由此而得名。

早期殖民帝国在世界扩张版图意在夺取当地丰富的资源，以此来强大自身国力。为了独占资源，避免其他殖民国家前来瓜分成果。西班牙在菲律宾实行经济封锁与垄断政策，这使得菲律宾在百年时光里几乎与外界相隔。

身为清朝藩属国的苏禄王国也是在西班牙的侵占中终断与大陆的交往（太平天国运动正在此时爆发，清朝虽为宗主国，但早已自顾不暇）。



▲西班牙殖民时期的土著菲律宾人

为了便于管理，西班牙除了在菲律宾设立总督之外，依托当时部落分布的特点，采用分封形式，让部落首领成为一方领主，代为管理政治、经济等事务，但是必须按时缴纳赋税。这一形式与中国古代的诸侯分封相类似。此外，由于西班牙以“向世界传递福音”为名开展殖民，天主教因此而进入菲律宾。

他们占据了大片肥沃土地，并向居民征收什一税。为了传播天主教，上百名传教士来到这片群岛。但是由于菲律宾本身由7千多个岛屿组成，是典型的群岛国家。这样特殊的地理环境导致其本土语言的多变各异，各岛各地区间的方言多达170种，“五里不同音，十里不同俗”成为其独特风貌。加之当时的交通并不便利，菲律宾因此难以形成统一的语言。

在这样混乱的语言环境下，传教士们只好自学菲律宾本土语言，通过这种方式在菲律宾开展传教工作。他们将天主教教义教旨等翻译成菲律宾方言，并且出版成籍，使天主教在菲律宾广泛传播，最终成为亚洲地区唯一的天主教国家。

传教士们还将拉丁文字母融入菲律宾语言字母中，重构当地方言文字。这极大促进了菲律宾民族语言的发展，但同时也限制了西班牙语在菲律宾普及的深度和广度。



▲菲律宾省份地图，图中可见菲律宾岛屿众多且分散

而且菲律宾看似是一个国家，但实际上应该分为三部分。根据其岛屿分布的特征，划分为北部的吕宋、中部的米沙鄢、南部的棉兰老三大群岛。当西班牙的侵略大军来到南部的棉兰老岛时，传教士们却发现当地的居民信奉伊斯兰教。

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西班牙本国曾被穆斯林统治过将近800年。在穆斯林统治中后期，宗教矛盾激化，统治者开始迫害异教徒，甚至在西班牙开展屠杀。这也导致后来穆斯林政权溃败后，西班牙人将其驱逐或强迫其改变宗教信仰。改变宗教信仰后的穆斯林被称为摩里斯科人。留在西班牙的摩里斯科人，在这数百年间逐渐同化。

而此时的殖民帝国西班牙正自诩为天主教的传播者和捍卫者。因此，西班牙非常不待见棉兰老岛上的穆斯林们，称呼他们为“摩尔人”。也是因此，西班牙对菲律宾的殖民范围实际上仅限于吕宋和米沙鄢地区，棉兰老岛并不在列。（这也导致南北方宗教信仰不同，激化了南北方的矛盾）西班牙语在这片占据菲律宾三分之一的土地自然没有得到传播。

除此之外，西班牙殖民者在语言政策上采用分化主义。在等级观念影响下，只有处于上层社会的人群才能使用西班牙语。这其中只包括西班牙殖民者及菲律宾贵族阶层。使用西班牙语似乎也成了身份的象征，平民是不允许使用西班牙语的。

而且西班牙殖民者主要与贵族官员接触，普通民众接触西班牙语的机会少之又少。社会层级分化严重，加上语言的限制使用，西班牙语在菲律宾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普及。因此，直到西班牙的殖民统治结束，菲律宾会说西班牙语的人口仅占3%，这其中主要为贵族精英。
二、好事多磨，美国成为新殖民者

西班牙殖民者的专制暴政与苛捐杂税引发菲律宾本土民众强烈不满，在西班牙统治的3世纪中，菲律宾爆发的人民起义不下数十次。



▲美西战争

而太平洋对岸的美国正在二次工业革命中崛起。后起之秀欲在西欧强国控制下的世界夺得一席之地。恰在此时，美国军舰缅因号在西班牙殖民地古巴的达哈瓦那港爆炸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美国以此为契机向西班牙宣战，被称为史上第一次帝国主义战争的美西战争爆发。




▲马尼拉湾战役

由于当时西班牙国内社会动荡，美西战争爆发前夕，西班牙原本广阔的殖民版图仅剩古巴、波多黎各和远在亚洲的菲律宾。如果说古巴是美国接通欧非两大洲的据点，那么菲律宾就是联系环太平洋与印度洋的完美连接点。掌握这两大地界，是美国向世界扩张的关键一步。

美军因为停靠在古巴的军舰爆炸而向西班牙宣战，但首先进攻的却不是古巴，而是菲律宾。在美军授意下，驻扎于香港基地的美军舰队驶向菲律宾群岛，在其首都附近的马尼拉湾与西班牙海军对战。

彼时的西班牙深陷于菲律宾人民抗争的浪潮中，菲律宾人民武装军队将首都马尼拉包围，抗争处于白热化阶段。在殖民地人民看来，此时的美国无疑是天降的正义之师。美军不费一兵一卒打败西班牙，昔日的帝国强权就此陨落，老牌殖民帝国退出历史舞台。

西班牙最终于1898年结束对菲律宾的殖民统治。然而，对于菲律宾人民来说，独立并未到来。



▲美式教育走入菲律宾课堂

美国随后发动侵菲战争。菲律宾人民在与美国抗争三年后再次沦为殖民地。与西班牙等老牌殖民国家不同，美国实行新殖民主义政策，在政治、司法、经济、教育等方面全面引进西方模式，扶植当地资产阶级，力图在菲律宾本土建立亲美势力，以此巩固殖民统治。

为了更好的进行殖民统治，美国要求将英语作为官方语言使用。在推广英语这件事上，美国可以说是不遗余力的。美国首先将美式教育模式引进菲律宾，让菲律宾的孩子从小学开始学习英语，要求每周必须完成英语作业等。如此循序渐进，直至大学采用全英文教学。不仅向菲律宾的学生们提供免费的英文课本，而且从美国本土派往大批英文教师前往教学。构建完整的英语教学体系，对英语的普及起到极大帮助。

不仅是教育中，为了更好普及英语，美国向菲律宾输出大量英文图书，书店里随处可见英文书籍，连报纸都是用英文印刷，电视里也不乏英文节目。在这样的语言环境下，不会英语寸步难行。菲律宾人对英语的学习自然更为重视起来，西班牙语的使用人群开始减少。这也是为什么，美国对菲律宾的殖民统治只有44年，英语却能得到如此广泛的普及。相比于西班牙分化式的语言政策，美国采取了截然不同的做法，使其在语言普及上取得了巨大成功。
三、一波三折，日据时期到来

在美殖民时期，英语虽然作为官方语言使用。但此时西班牙语也依旧是菲律宾的官方语言。时任总统奎松会同时使用西班牙语和英语进行演讲。西班牙语真正淡出人们视野，应当从日本殖民菲律宾时期开始。

二战期间，日本在太平洋战场取得胜利，美军无奈退出菲律宾国土。菲律宾数经殖民变更，如今又成为日本的殖民地。但是日本对菲律宾的殖民统治仅持续了三年。因此，日语在菲律宾并没有成为主流。



▲日军占领菲律宾，撤下的美国国旗与菲律宾国旗

反而在日据时期，日本政府为了缓和民族矛盾，允许菲律宾人使用母语出版图书刊物，而且禁止英语的使用。菲律宾人自己的语言在此期间得到迅速发展。

二战后，日军退出菲律宾。但美国卷入重来，菲律宾再次沦为美国殖民地。尽管1946年美国宣布给予菲律宾独立，但是双方在随后又签订了一系列条约，使美国殖民菲律宾期间的军事基地得到保留，在经济、政治等方面依旧拥有特权。



▲日据时期身穿和服的菲律宾少女

菲律宾实际上依旧为美国所控制。在菲律宾终于独立时，官方政府就将菲律宾语和英语作为官方语言使用。此时的西班牙语虽然依旧是官方语言，但是菲律宾语和英语的壮大使其日渐式微。直到70年代，西班牙语作为官方语言的地位被正式废除。

现如今的菲律宾政府提倡多元化语言学习，鼓励菲律宾人在以英语为主的基础上学习多种语言。这也与菲律宾多元文化交融并存的特点向呼应。西班牙语也因此重回校园课堂，成为学生们的学习课程之一。



▲组成菲律宾语言的不同语言比例，其中西班牙对菲律宾语言的影响达到13.33%

2008年菲律宾女总统阿罗约还曾提出要让西班牙语重新作为官方语言使用，并且向西班牙政府寻求帮助。但也许是美国人的英语普及政策太过成功，西班牙语在菲律宾的使用依然不及英语和菲律宾语。未来西班牙语能否再次成为官方语言有待时间检验。




作者：木姜子

编辑：Thomas (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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