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大量对外输出的不仅有菲佣，还有菲护

当年艾滋病刚在美国爆发的时候，出于对这种新出现的绝症的恐惧和嫌弃，美国本土的医护人员都不愿意去护理这些艾滋病人，而当时又有很多菲律宾护士在美国谋生，于是护理艾滋病人这种“脏活累活”就交给了这些菲律宾护士。由于可以赚到比在菲律宾国内更高的收入，养活远在菲律宾家乡的亲人，这些菲护也就“忍辱负重”咬咬牙上了。直至今日，美国还保留了这种护理疑难杂症交给菲护的传统习惯，菲律宾护士一直冲在护理新冠病人的第一线。

2007 年 10 月 2 日，数百名护士在通过了6月的政府执照考试后，抵达马尼拉的 Araneta 体育馆参加正式宣誓仪式

在2020年新冠病毒刚才美国开始传播开的时候，部分医疗物资的短缺的地区，菲律宾护士在工作期间得不到稳妥的保护，轻易暴露在病毒的包围中。很多收治了确诊病例的医院或者医疗中心，菲护们也仅是戴了一层简单的医用口罩而已。

这样做的结果显而易见，那就是也被传染。有些比较年轻、抵抗力较强的菲护们就还好，经过治疗还能最终康复，但大量感染新冠病毒的菲律宾护士却因此丢了性命。

这次新冠病毒对在美国抗疫前线拼命的菲律宾护士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伤害。因新冠病毒死亡的除了众所周知的老人、黑人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严重受害却不被重视的群体，那就是菲律宾裔护士们。据美国全国护士联合会的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4月，他们调查的死于新冠并发症的护士中有 24% 是菲律宾人，也就是说4个受害的护士中，就有1个是菲律宾人。但可笑的是，菲律宾人仅占美国注册护士总数的 4%，也就是说，这部分为美国抗疫献出生命的菲律宾护士们，并不能享受到注册护士应有的待遇。

虽然相比较而言，菲律宾护士掌握的技能比去做佣人的同胞强，社会地位也比菲佣高，但菲律宾护士跟美国本土护士地位一比，社会地位还是相当低下的。

早在19世纪后期美国殖民菲律宾后，美国就开始依靠菲律宾医护人员来弥补国内医疗保健系统的人员缺口，特别是在艾滋爆发这种医疗危机时期。自1960年以来，已有超过 150,000 名菲律宾护士移居美国。

就像墨西哥洗车工等基础工种对美国服务业很重要一样，如果没有菲律宾护士，美国的医疗保健系统极有可能会面临瘫痪，危及美国医疗保健系统的正常运行。

菲护的来源

1898年，美西战争结束，根据签订的巴黎条约，美国从西班牙手中购买了菲律宾群岛，开始了对菲律宾的殖民统治。

殖民少不了对当地的建设。

当时菲律宾几乎没有医院和诊所。在战争期间，传染病在军队中猖獗，迫使美国军队组织并建立了医疗保健系统。 殖民菲律宾后，美国殖民政府和美国传教士接手了这项工作，建立了西化的护理学校和医疗系统，其中有伊洛伊洛教会医院护理学院、圣保罗医院护理学院和菲律宾综合医院护理学院。

菲律宾综合医院的高年级班级接受手术室技术指导

在美国殖民菲律宾的这段时期，虽然去美国的签证是有限的，但是菲律宾护士团体还是设法前往美国继续接受专业的培训，让自己有机会学习更专业更先进的护理知识，也就是说，就专业知识而言，菲律宾护士是可以胜任美国的护理工作的。

恰好1948年美国官方也设立了交流访问者计划（EVP），邀请外国人在美国临时学习和工作，允许参与者在美国逗留最多两年。 虽然这一计划的初衷是鼓励参与者将美国文化和意识形态带回他们的祖国，但与此同时，这批参加交流的人，确实也学习到了不少实打实的知识技能，这其中就包括护理知识。

这个计划的启动也恰逢二战后美国护士短缺的时候——很多美国本土的护士抱怨工资太低和工作条件太糟糕而纷纷辞职。人手不足的美国医院刚好利用EVP赞助菲律宾护士来填补这个空缺。 另外在1965 年通过了《移民和国籍法》(INA) ，使这批移民护士有机会申请永久留在美国。

美国医院专门寻找菲律宾交换护士，因为她们接受过美国化的护理课程和工作文化培训。加上美国对菲律宾的殖民统治和教育，她们也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移民和国籍法》通过的时候，其实恰逢美国医疗系统对护士的需求不断增长。 一方面原因是随着女性运动在 60 年代后期席卷全国，美国女性有机会从事除了护理之外的更多其它职业，愿意去做护士的美国女性，也就比以前少了。此外，随着1965年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的通过，越来越多的人有资格获得医疗服务，对医疗服务的需求猛增。综合这几个原因，可以看出菲律宾护士为什么会越来越吃香。

菲护多的内因

受美国殖民教育体系的影响，尽管许多菲律宾人从未去过这个国家，但在成长过程中却了解了美国的文化和生活方式，这就使菲律宾人融入到美国生活变得容易很多。

INA 颁布的时候，其实也是菲律宾全国失业率很高的时候，这也就迫使菲律宾人往外跑，谋求更高的收入。菲律宾在1946年获得独立后，经济发展停滞不前，政府也严重腐败，导致菲律宾比索在整个 20 世纪中后期贬值，人民穷困潦倒，甚至穷到很多人要吃pagpag为生。

pagpag是指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然后加点佐料重新烹饪后的食物

穷困潦倒的国内生活，不仅促使大量菲律宾女护士前往美国谋生，甚至有一些男人，也选择了护士的职业，在美国谋生。

Gem Scorp 在纽约皇后区做护士，并一直在护理新冠患者。 他是菲律宾人，2006 年来到纽约

与在国内医院工作的同行相比，在美国的菲律宾护士的收入确实要高得多，他们经常寄钱回家支持远在菲律宾家乡的家庭，直到现在她们仍然保持了这个传统。海外工人的汇款从1978年的约2.908亿美元猛增到2005年的107亿美元。 2017 年，Bangko Sentral ng Pilipinas 报告说，海外菲律宾个人汇款已高达312.9 亿美元，占菲律宾国内生产总值 (GDP) 的 10% 和 8.3%国民总收入 (GNI)。连菲律宾前总统费迪南德·马科斯 (Ferdinand Marcos)都认为海外工人寄来的钱很有助于国家经济的发展。

在马科斯的领导下，政府成立了后来成为菲律宾海外就业管理局 (POEA) 的机构，该机构为外国雇主提供合同工，将菲律宾医护人员、家庭工人、海员等的海外就业制度化并加以利用。私营招聘机构也出现了，以帮助其他国家的雇主招聘劳动力。

1972年，马科斯制定了为期14年的全国戒严令，说是受到共产主义颠覆和“叛乱”的威胁，导致国内更加动荡，很多菲律宾人难以在国内生存下去，只能利用美国的INA和EVP计划来逃离自己的国家。

剥削和歧视

菲律宾护士填补了美国国内本土护士短缺留下的空白，从1980年到1990年的10年间，美国的菲律宾人口从774,652人飙升至1,406,770人。但人口数量的上升却没有提升他们在美国的社会地位。

菲律宾护士长期以来都面临着剥削和工资歧视，一直延续到今天。欺诈性招聘机构，甚至一些美国医疗机构都以虚假的机会或更高工资的承诺引诱菲律宾护士，后来强迫他们在不安全的工作条件下长时间工作，有时还威胁要吊销他们的签证。

这跟他们远在异乡做佣人的同胞相比，也没好到哪里去。

在国外的雇主家，菲佣同胞不但不能回家，有时候甚至护照都被雇主扣押，经常发生虐待和性侵事件。曾经有2名在科威特打工的菲佣，遭受生命威胁并向当地菲律宾大使馆求救，菲律宾大使馆派人救回本国菲佣，但科威特却直接逮捕了大使馆的司机，指责菲律宾大使馆侵犯科威特主权，而且把菲律宾大使赶出了科威特。最后，菲律宾竟然向科威特公开道歉，才保住了菲佣在科威特继续服务的权利。

美国菲律宾护士协会网站上张贴了照顾新冠患者的护士的拼图

时至今日，受过外国教育的护士经常被送到难以招到美国本土护士的医院，包括公立医院和经常人手不足和资源不足的农村地区的医疗机构。由于菲律宾护士经常在床边护理和重症监护室工作，缺乏个人防护装备使他们常常面临更高的风险。

“其他人会因为害怕而且不想这样做而拒绝，但菲律宾人会面临挑战并提供帮助直到最后，即使有新冠，我们仍将服务，因为这是我们的热情。”一个菲律宾护士曾说。能说出这话，可能是因为对于菲律宾国内糟糕的生存环境而言，这点不算什么，总比在国内饿死好多了。

弱国无外交，穷国无尊严。

作为美国的民主样板间的菲律宾，把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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