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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孩子被保姆偷走,妈妈对孩子做了残忍的事 | 踏血寻痕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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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故事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21-7-17 22:29:59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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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被我妈揍的时候,总会冒出一个想法,你们别笑话我:

我妈怎么能证明她是我亲妈?

后来我看到包公判的一个案子,两个女人争抢一个婴儿,都说自己是孩子妈。于是,包公就让她们各自抓住婴儿的头和脚,谁抢赢了孩子就判给谁。

结果,假母亲用力拉扯孩子,真母亲听见孩子哭泣,唯恐孩子受伤,就松开了手。包公据此分出了真假。

痕迹检验师刘神隐也碰到过包公的这个难题,有两个女人,都说自己是一个失踪婴儿的母亲,但包公的方法对她们无效。

因为她们俩一开始都没有撒谎。   

孙晓萌小心翼翼地张开双手,襁褓沉甸甸的,并不如她想象中那样轻。

抱孩子的动作她提前练过许多遍,手臂却依然不得要领,小家伙的身体很软,接过来的瞬间,她感到怀里像是盛了一碗热牛奶,稍不注意就会洒出来。

宝宝的屁股慢慢在她怀里沉了下去,她赶忙颠了一颠,好把他抱得更紧些,小家伙的脸随之侧了过来,一对亮晶晶的黑眼珠好奇地定在她身上。

她转头望向自己的老公罗晟,罗晟把自己的方框眼镜拿下来,揉了揉眼睛,笑着说:“嗯,是个儿子。”

夫妻俩一早就为孩子想好了名字:小葫芦。

孙晓萌再次把目光放到小家伙肉乎乎的小脸上,他不哭不闹的,好乖。   

然而这个小生命刚来到孙晓萌身边一百天,就从家里消失了。一同不知所踪的,还有这三个多月以来照顾他的月嫂。   

我环视着欧式风格的大三居,绕过正在接受询问的罗晟、孙晓萌夫妇,推开了他们身后一间小屋的房门——

屋里,奶香混着淡淡婴儿粪便的气味扑面而来,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婴儿床紧紧挨在一起。

这是月嫂林芳和小葫芦的房间。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墙壁,又弯下腰检查床底,一个旅行箱的滑轮孤零零躺在床底,旅行箱早已不翼而飞。转身,打开小衣柜,里面几乎是空的。

可见月嫂当时虽然走得匆忙,收拾东西却有条不紊,应当不是临时起意。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夫妻二人的卧室,屋里几乎没有婴儿用品,都是夫妻俩的衣物和化妆品,墙壁正中挂着一张结婚照。

在卧室的卫生间,我发现了一个有点可疑的药盒,“枸橼酸氯米芬片”,我一时不知道是干嘛用的,出于职业习惯拍了张照。

勘察了一圈,却没有更多关于小葫芦的线索。走出主卧的时候,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小家伙在这个家的种种痕迹,似乎都跟着月嫂林芳被一并抹掉了。

大约7个小时前,同往常一样,罗晟、孙晓萌夫妇去上班,月嫂林芳和小葫芦单独留在家中。

因为是小葫芦满百天的纪念日,女主人孙晓萌预约好了影楼,准备带儿子去拍照。欢欢喜喜的日子,她从单位提前回家,敲了半天的门却不见应答,推门而入,家中已是空无一人。

罗晟当时以为月嫂带着孩子去哪儿玩了,怕是误会,接到老婆的电话后没有立刻报警,先让孙晓萌在楼下找了一大圈,等我们接到报案、出警,已经过去了7个小时。

附近的监控捕捉到了月嫂林芳带着小葫芦离开的身影,几个路口之后,她乘坐的出租车也失去了踪迹。

7个小时,林芳完全够时间带着孩子离开本地,远走高飞。

我听过也见过太多新生儿被拐卖的家庭遭受的痛苦,案情刻不容缓,我和民警来不及安慰夫妇俩,转头就往外走。男主人罗晟穿着拖鞋一直把我们送到电梯口,求我们一定要让小葫芦平安归来,还说看在月嫂平时对小葫芦也不错,只要小葫芦好好的,他可以什么都不追究。

我理解罗晟的心情,初为父母本是件大喜事,结果才百天,孩子丢了,这得多糟心。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直至电梯门缓缓关闭,罗晟依然没有挪动脚步,失神地杵在电梯门外,身影被挤成一条狭长的缝隙。

我们加紧了对月嫂林芳的布控,没想到,先收到的却是女主人孙晓萌受伤住院的消息。

孩子失踪,似乎只是厄运降临在这个三口之家的第一步。   

我站在病房门前,看着玻璃那头的孙晓萌躺在病床上,眼角仿佛还有泪痕。

“哐”地一声,房门忽然被人关闭,门后的罗晟给我们下了逐客令,“我老婆只是遇到了抢劫,你们让她好好休息吧。”

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小葫芦,但孩子刚丢,孩子母亲就被人刺伤,未免有些巧合。

很快,接诊医生了解到的情况也印证了我的感觉。孙晓萌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意识清醒,却怎么都不肯说受伤的经过,只是急切地让医生联系罗晟,后来被问急了,才说是一个人在公园散步时被人抢劫了。

但这明显是在撒谎,我注意到孙晓萌的随身财物都还在。

罗晟的反应也不对劲,明明涉及到故意伤害,被刺伤的还是自己老婆,罗晟的表现却好像也不愿意警方介入过深。

这对夫妻在隐瞒什么?

我想起在夫妇俩家中发现的药盒,翻出照片拿给医生看。

“是治疗女性不孕的药。”

我还没有充分咀嚼出这个信息的含义,医生的下一句话就紧紧抓住了我,“待会儿得和伤者家属说一下,她现在这个身体状态,得养好了伤才能要孩子。”

“她不是刚生完孩子,才过百天啊?”一旁的小民警抢先一步说出了我的疑问。

这下疑惑的成了医生,他摇着头,笃定地表示,孙晓萌没有怀过孕。

这个消息一下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如果孙晓萌没怀过孕,那被偷走的小葫芦哪来的?

我们没放松对月嫂林芳的追查,与此同时,也开始走访罗晟、孙晓萌夫妇的周边关系。

按小葫芦的出生日期往前推一百天,我们对孙晓萌怀孕的时间段进行调查,从她同事的口中得知,孙晓萌在“孕期”依旧正常喝酒,这显然不合常理。

我们跑遍城里的医院,结果并没有找到孙晓萌的生产记录。

很明显,在小葫芦的身世上,孙晓萌、罗晟夫妇对我们撒谎了。

起先,孙晓萌紧闭嘴唇,一言不发,她站在窗前望向远处,病号服让她看上去身形更单薄憔悴。

让一个女人承认这样的事肯定不容易。我抛出一个个证据,同时也给了最大程度的耐心。终于,孙晓萌开口了。

小葫芦确实不是孙晓萌十月怀胎所生,她和罗晟结婚8年,前6年罗晟为业务东奔西跑,没有精力,又经常应酬喝酒,他们一直没要孩子。眼看着两人岁数越来越大,加上家人朋友的催促,他们也觉得不能再拖了。

但夫妻俩努力了半年,孙晓萌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一检查才知道,问题就出在自己身上,孙晓萌排卵异常。她不得不开始接受治疗。

几个月前,孙晓萌被丈夫罗晟带到了郊区的一处居民楼下。

老旧的墙体阻隔了远处的天空,黑洞洞的楼梯间好像张开的大嘴。这里就是罗晟所说的实施手术的地方。

“别看这楼比较破,但绝对安全正规。”兴许是看出妻子的犹豫,罗晟在一旁对孙晓萌说。

孙晓萌将信将疑,跟着罗晟走上楼梯,七拐八拐之后,夫妇俩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没等罗晟敲门,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就从门洞里出现,引着他们走进屋内。

屋内的空气有些浑浊,他们被带到更里头的一个小房间。医生要她脱掉身上的衣服,孙晓萌回头看了一眼罗晟,罗晟冲她点了点头。

罗晟和医生出去商量手术的事宜,孙晓萌换上了女医生给的大号睡衣,独自一人站在房间的中央。

四周的墙壁仿佛都在向她挤压过来,她只能抱紧自己的肩膀。

她全然没有即将要拥有自己孩子的兴奋和激动,那一瞬间,她满脑子都被另一个奇怪的念头占据——

要是死在这里,谁会知道呢。   

孙晓萌知道罗晟想要一个孩子。

她最初并不能接受代孕,但只有她本人清楚,在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后,她有多少次梦见丈夫离她而去,在深夜惊醒。

失眠的孙晓萌大把大把地掉头发,她站在镜子前,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平凡到可憎:脸盘大、单眼皮、鼻子有些扁,嘴却很大,牙还不齐,无论挑出五官中的哪一个都说不上漂亮。

上天没有给她引人注目的外表,作为女人,她不能再失去拥有自己孩子的权利,尤其是在她和罗晟的婚姻出现危机的时候。

刚结婚的前几年,罗晟每晚回来会和她讲工作的辛苦、签约的兴奋、升职的意气风发,但到后来,罗晟回来把裤子袜子往地板上一扔,连他们的卧室都不回,直接躺在沙发上过夜。

更让她不安的是,她时常能在丈夫身上发现女人的气息。她害怕自己失去罗晟。

在她看来,罗晟就是上天给她的最大的礼物。

她与罗晟最初因为公司的业务往来时有接触,私底下也会相约出去吃饭。有一回,他们从餐厅出来,看到有大学生在给一个身患绝症的同学募捐,罗晟直接把自己钱包里的几百块钱都投进了捐款箱。

孙晓萌睁大眼睛,开玩笑说你可真是有钱人。罗晟笑笑,说这是自己全部的家当。

“都捐了,那你吃什么啊?”

“没事,我还有方便面呢,我起码身体健康。”

从那时起,孙晓萌开始对这个小伙子有了好感。

两个人结婚后,罗晟的事业越做越好,她也常常带着炫耀的心理,让罗晟陪她出席各种场合。

她清楚自己外貌一般,平时跑业务能得到的资源非常有限,所以对于罗晟,她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松手。

而眼下,想留住罗晟,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怀上他的孩子。

孙晓萌静静地在老旧的房间里待了大概二十分钟,女医生走进来给孙晓萌打了一针麻药。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最终昏昏沉沉地睡去。

那时的孙晓萌不会想到,这一觉醒来之后,她的生活将会天翻地覆。   

现在再回想起月嫂林芳,孙晓萌觉得,这个女人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林芳第一次来家里,还没等她打招呼,就一把抢过了她怀里的孩子。

孙晓萌吓愣了,小葫芦却没有被吓哭,乖巧地睁着大眼睛,安稳舒适地盯着这个抱着自己的女人。

林芳身材高挑,虽然没怎么打扮,但模样其实很漂亮。

孙晓萌本想提醒她换鞋,再把行李安置一下,但林芳像是没听见一样,抱着孩子动也不动,直到罗晟从她手里抱走孩子,她才像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默默拉起行李箱,进了屋。

孙晓萌忍不住对罗晟说:“你这是从哪找的金牌月嫂?怎么看见孩子像看见猎物似的不管不顾。”

罗晟小声地回答,“她也刚生完孩子,夭折了,看见小孩难免激动,人是挺善良的,还能用母乳奶咱的小葫芦,也能对孩子好不是?”

没想到林芳也是个苦命人,孙晓萌没再说什么,把她留下了。

林芳照顾起孩子确实尽心尽力,夜里,孙晓萌一听见小葫芦醒了,不一会林芳下床的声音也会响起;她起夜去厕所,经过林芳的小屋,常常能从门缝里看见林芳用母乳给小葫芦喂奶;有时小葫芦干脆不睡婴儿床,而是直接被她搂在怀里睡。

不用费心照顾孩子,孙晓萌一身轻松,也渐渐放下了心。只是,这个金牌月嫂有时似乎对孩子太好了,好得甚至有些诡异。

有一次,她和林芳一起给小葫芦洗澡,她刚想把儿子放进水盆,不料手上一滑,小葫芦一下子沉了底。孙晓萌的心倏忽揪紧,没等反应,肩膀先被人猛地一推,她一下撅倒到一边。林芳瞅准她栽倒的空档,从浴缸里一把捞起小葫芦。

孙晓萌分明听见林芳的嘴里不住地说着,“是妈妈不好……妈妈应该抱着你的……”

撞在地板上的身体还在隐隐生疼,可孙晓萌的心里更难受,对丈夫说这件事的时候带了怒气。罗晟宽慰她,说林芳就是因为过失没了孩子,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自己孩子的死,才会把他俩的孩子认成自己的。

但林芳对小葫芦流露出的“母爱”常常会刺痛孙晓萌,这个小东西明明是她身体里的一部分变的,为什么她一点做母亲的感觉都没有?

眼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孙晓萌开始有点慌:儿子的户口一天没落实,就还是代孕得来的儿子,不是她自己的儿子。

她好几次向罗晟提出要求,要拿小葫芦的出生手续去办户口,但罗晟忙着打理公司,经常接一个电话就急匆匆出门。

这件事一直悬在头顶。

最后,孙晓萌决定自己去给儿子办,她翻箱倒柜,找出了小葫芦的出生证明等资料——

出生证明上“母亲”那一栏里,赫然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林芳。

月嫂林芳正是小葫芦的孕母。   

“之前没说实话,是怕你们知道我们找人代孕,现在也没啥可隐瞒的,这一刀就是林芳刺的。”

自己的儿子也是林芳怀胎十月生下的。

儿子被抱走之后,孙晓萌想着去林芳的住处找她。林芳当月嫂时,孙晓萌曾开车送她回过几次家,知道她家大概的位置。没想到在林芳家附近的河堤撞上了,还被她刺伤了。

“她应该是不甘心自己生下的孩子最后给了别人吧。”孙晓萌揣测着。

但这过程中有个绕不过去的人,男主人罗晟。如果罗晟知道林芳就是代孕母亲,还把她请回来当月嫂,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跟民警三下五除二把罗晟押进了桑塔纳警车,他一进来就被车里的烟味呛得直咳嗽,没费多少功夫就交代,林芳确实是他托老家的人找的,当时林芳正缺钱用,自己答应付给她五十万,她来做孕母。

怀孕的过程非常顺利,可没想到孩子生下来,罗晟去接孩子回家的时候,林芳却反悔了。她说孩子他可以带走,但自己要有随时看望的权利。

罗晟大骂她不讲信用,林芳则有恃无恐,知道代孕不合法,说有本事你就去法院告我啊。

罗晟是个生意人,顾惜自己的名声,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在五十万的代孕费上又多加了二十万,许诺一年可以让林芳见一次孩子,还当场给林芳转账四十万。

说着,罗晟拿出手机,给我们展示打款记录和二人的短信。

可没过几天,林芳又出尔反尔,吵着要他把孩子送回去,否则就要报警。恰好那段时间妻子孙晓萌为小葫芦劳心劳力,夜里也睡不安稳,几次跟他说要找月嫂。

罗晟想,干脆顺水推舟,找林芳来当月嫂,一方面可以满足她见小葫芦的愿望,暂时稳住她,另一方面,还能让她知道知道单身女人养孩子的不易,等尝到苦头就该知难而退了。

担心再生出什么事端,罗晟特意就跟林芳约定好,等小葫芦满百天的时候,她必须要离开,大不了鱼死网破,真报警了小葫芦照样是他和孙晓萌的。

可罗晟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小葫芦满百天的那一天,林芳带着孩子一起消失了,随后又冒出来刺了孙晓萌一刀,现在无人知道她的下落。

罗晟也不知道林芳具体的住处,我们只能对林芳可能的居住地,河堤附近,展开大范围搜索。

林芳偷走孩子,还持刀伤人,案件的性质变得更加严重,不过这至少说明林芳还留在本地,我们还有机会追回小葫芦。

河堤的周边全是老旧小区,对租客的管理十分混乱,很难明确个人信息,粗略估计差不多有两千个住户。要在这两千户里找到一个女人,和一个百天大的孩子,这对我们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但小葫芦的存在在此刻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林芳带着小孩,家里阳台肯定会有新生儿的衣服。按照这个思路,我们酸着脖子一户一户地检查阳台,一共找到了十几户人家,去掉女婴衣服的款式,还剩下六家。

在派出所的配合下,我们敲开了这六户人家的大门。

只是,没有一扇门的背后是林芳和小葫芦。   

是看漏了线索,还是林芳已经把小葫芦转移,让我们扑了个空?

迟疑之际,民警接了个电话,回头对我说,走吧,医院那头又出事了,刚刚有个女人闯进孙晓萌的病房,用暖壶砸她。

我第一反应,这个闹事的女人十有八九是林芳,一刀没出人命又来补刀?我们全员出动去堵人家家门,反倒让人家偷袭了我们的大后方。

但这样也又说不通的地儿,林芳偷走孩子又给了孙晓萌一刀,此时理应要躲着孙晓萌,不应该这么高调地现身才对。

突然拉响的警笛打断了我的思绪,警车一路飞驰朝医院驶去。透过前挡风玻璃,我看见医院门前,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正钻进一辆出租车。

我见过林芳的户籍照片,下意识喊出声来,警车立马窜出去几十米将出租车截停。民警冲上前,拉开后门,正要伸手,脸上和衣服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几脚,狭窄的车厢不好施展,民警一时无从下手。

其他民警一拥而上,从另一侧打开车门,才给女人戴上了手铐。她依然拼命挣扎,用嘴咬,用头撞,就像一头被困住的狮子。

眼前的女人正是我们苦苦寻找抱走小葫芦的月嫂,也是给孙晓萌夫妇做代孕的,林芳。

林芳被民警推进警车时不住地大喊,警察打人,警察乱抓人。引得不少路人都停下来看热闹。

“我,我干什么了?你们凭什么抓我!”

“替孙晓萌和罗晟生的小孩,你藏到哪去了?”抓捕的民警质问她,“不说你代孕的事,单说拐卖小孩,放在大街上老百姓都饶不了你。”

林芳对着民警啐了一口,“姓罗的他们一家给了你们多少好处,我可没偷孩子!那是我自己的孩子,怎么就成拐卖了?”

我强压住心中的怒气,让民警赶紧把人带回去。

一直到坐上了审讯室的椅子,林芳才安分了很多,但她仍不改口,一口咬定自己才是亲生母亲,“小葫芦是我的孩子!”

顾不上和林芳费口舌,我赶着去解救小葫芦。我让林芳写下自己的住址,第一时间带人扑了过去。

在林芳家的大门前刚站定,我就隐约听见里头有声响,赶紧让房东开门。

随着“吱呀”一声,出现在门后的不是小葫芦,而是一个男人。看见我的瞬间,男人的脸上也显出了紧张。

我认出了他,他也认出了我。   

我们在林芳家撞到的男人正是孙晓萌的丈夫,罗晟。显然,他之前说不知道月嫂的住所完全是撒谎。

而另一边的审讯室里,我们从平静下来的林芳口中听到了更加爆炸的消息:她和罗晟其实先于孙晓萌很多年就认识,他们是彼此的初恋,罗晟考上外地的大学后两个人就分了手。

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没有过任何联系。但就在孙晓萌检查出生育问题的那段时间,罗晟偶然被拉进了一个高中的同学群。林芳恰巧也在这个群里。

林芳几年前离异,在老家和父母生活,早听说罗晟如今事业有成,不由得后悔当初怎么没有抓住这只潜力股。

两个人加了好友,很快便发展成了情人。

没过多久,林芳便感觉自己身体异样,浑身乏力。检查结果出来后,她拿着化验单在医院门口来回走了半个小时,最后给罗晟发了消息:来医院陪我做手术。

她当然不想只做罗晟的情人,她要名正言顺地和这个男人在一起,那条信息就是一次试探,如果罗晟同意她引产,她至少能拿到一笔钱作为补偿,如果他让她生下孩子,她就有机会把罗晟搞到手。

罗晟疯了一样冲到了医院,林芳注意到,他衬衫的纽扣都跑丢了几粒。罗晟一把将她拉出医院,说这个孩子一定要生下来,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你疯了吗?”林芳盯着罗晟的眼睛,“这孩子生下来就是私生子!”

罗晟笑着把她搂进怀里,“别急,我家里那个生不了孩子。”林芳顿时感觉心里有块石头落了地。

罗晟还承诺,等他把家里的钱搞出来,就离婚娶她。

罗晟之后的表现也让林芳很满意,给她租了房子,准备了各种营养品,还几乎每天都过来看她。

她的肚子一天天地大起来。第一次胎动时,罗晟贴着她的肚子冲里面的小家伙说话,你是男娃还是女娃啊,要是男娃要和妈妈一样漂亮哦。

看着罗晟兴奋的样子,林芳知道他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她打从心里觉得踏实。

然而她没等来和罗晟的婚礼,却先等来了一纸协议。

有一天,罗晟突然拿出一张“代孕协议”,要她在上面签字。

“这样少说也可以挪出来几十万,我就可以离婚了。”罗晟要她再等一等。

林芳开始数日子。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就要面临母子分离,更不会预见,那个从自己身体里孕育而出的小生命,将以怎样残酷的方式拉扯她的下半生。

罗晟把小葫芦抱走时,她几乎是绝望地伸出手去,只抓到了孩子的小脚,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自己骨肉的体温,那只小脚就又从指间滑走。   

小小的娃娃并不懂得大人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乖顺地被罗晟抱走,一声哭闹都没有就在林芳的视线里缩成了一个小点。

之后的林芳过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白天她忍受着涨奶的痛楚,晚上一闭上眼就会看到孩子的小脸蛋,根本无法成眠。她满脸憔悴地找到罗晟,说要立马见孩子,不然她就去把孩子抢回来。

罗晟摘下眼镜,思量了一下,让林芳再给他点时间,钱到手了就立马离婚娶她。罗晟还提出了一个体谅林芳的方案:在此之前,林芳可以以月嫂的身份去家里带孩子,以解母子间的相思之苦。

林芳咬咬牙,“好,我就等你到孩子百天。”

就这样,林芳以月嫂的身份进到了罗晟和孙晓萌的欧式大三居,组成了一个怪诞的“四口之家”。   

虽然罗晟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她千万不要露馅,但林芳见到自己孩子的第一眼就不受控制地扑了上去。

小葫芦似乎是认出了她,没有惊吓也没有害怕,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打量着她。她忍不住想用自己的脸去贴宝宝的脸,直到被罗晟提醒后,林芳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罗晟从她手里接过孩子,她垂下两条手臂,上面还带着刚刚在自己怀里短暂停留过的宝宝的余温。她强撑着,克制着自己不要回头,拖着行李走向自己的小屋。

她在小屋里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抹眼泪,最后强打起精神给自己打气,至少可以跟儿子天天在一起了。

林芳最喜欢晚上,她可以抱着儿子,看他在自己怀里大口吃奶,然后满足地睡去。她感觉内心无比地踏实。她意识到,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小生命了。

但她又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寄人篱下的压抑和憋屈。

每天罗晟出门前,孙晓萌都会踮着脚去吻他。两个人过夫妻生活的声音,林芳的小屋也听得清清楚楚。

深夜,罗晟会趁孙晓萌睡了偷偷过来看儿子,也会和她说几句话,但从不能大声,之后再悄悄回到孙晓萌的屋里。

但这些林芳都忍下来了,她唯独不能忍的,就是听孙晓萌对着宝宝喊“儿子”。每喊一声,林芳的心就被扎一下,好几次她都想冲过去把孩子抢到自己怀里,告诉孙晓萌别做梦了,这是我的儿子。

身体里属于母亲的那股力量在她体内不停冲撞,那声“儿子”哽在她的喉咙里,她有很多次差点喊出来,又生生咽回去。以至于趁孙晓萌不在家时,她会抱着孩子,对着这个还听不懂话的小不点不住地说:“我才是你妈妈,我才是!记住了吗?”

小葫芦转转溜溜的黑眼珠,咯咯地笑了。

有一回孙晓萌抱着小葫芦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把孩子掉进了水盆里,她一时心急,脱口喊出了“儿子。”

她哄着呛得小脸通红的小葫芦,后悔得心都揪紧了,想着要是她一直抱着,孩子就不会受这个罪了。望着被自己推倒在地的孙晓萌,她甚至想上去掐死她。

林芳把怨气都撒在罗晟身上,趁他来屋里看孩子的时候狠狠掐罗晟的胳膊,看他疼得龇牙咧嘴又不能叫出声,林芳说:“怎么样,我比你现在要疼上百倍,上千倍!”

罗晟却只能告诉她再忍忍,再等等。说完,又拎着拖鞋光着脚,逃出她的屋子,溜回孙晓萌的房间。

一次酒醉之后,栽在沙发上的罗晟迷迷糊糊地说:“刚有了孩子,没有理由提离婚啊。”

看着罗晟沉沉地睡去,林芳转身回了和儿子的小屋。望着睡梦中那张粉扑扑的小脸,从前,她甚至想过要流掉这个小家伙,而现在,她的世界仿佛只听得见这个小生命的喘息。

不要了,钱、罗晟、安稳的生活,她都可以不要,她只要儿子。

林芳下定决心,不再等了。   

我们在林芳的住处找到了一支用胎毛制成的毛笔,经过DNA检测,确认林芳就是小葫芦的亲生母亲。

但小葫芦并不在林芳的出租屋里。

我看着鬼鬼祟祟出入林芳家却跟我们撞个正着的罗晟,只觉得荒唐。

一开始以为是拐卖幼婴案,刑警队都上阵了,全员当成首要任务,结果查到现在成了代孕扯出来的婚外情和抚养权纠纷。我们忙了一大圈,倒是给林芳省了一笔亲子鉴定的费用。

大家都觉得,这出闹剧到这就演得差不多了,刑警队撤走了人手,把案子丢给了一位快退休的老民警,老民警又拉上我当了垫背。

案情已经很明朗了,小葫芦现在肯定在这三个没心的大人其中一个的手里,接下来只需要想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老民警想着快点结案,把三个人凑到了一个桌上。

孙晓萌一脸平静,和林芳坐在一起后,她看上去还真有几分正房太太的架势,“小葫芦就是被这个女人偷走的,我今天回家的时候孩子就不在了。”她反复重复着报警时说的话。

林芳起先闹着要报警,说自己根本没有对孙晓萌行凶,自己儿子是被孙晓萌抢走了。到后来就板着一张脸,无论我们问什么,她都回答,是罗晟和孙晓萌从她家偷走了她的孩子,因为自己出租屋的钥匙,除了她只有罗晟有。

罗晟的气焰很嚣张,冲我们直嚷嚷,“你们冤枉好人!孩子丢了不去找,来找做父亲的麻烦?”老民警呛他,“你婚内出轨还挺横。”

“我就是贪美色,出轨了,这和你们警察有关系么?”

老民警用“重婚罪”威胁他,听说可能要进监狱,罗晟像是被电打了,一下就蔫了,开始坦白当初只是给妻子打了麻药,没有取过卵子;又说他这些年在一堆人精里打拼,妻子只会看书喝咖啡,根本不理解他的辛苦——

他刚开始干销售的时候,因为太老实,脸皮薄,常常被人拒之门外。眼见别的业务员挣得盆满钵满,他偷偷观察,发现他们总是明面上说着好听的话,背地里却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学会了察言观色,留心每个人的地位和性格,利用他们的欲望投其所好,他给领导家的宠物买狗粮,私下给为高层办事的人好处,听说甲方出去吃饭,他会跟在后面,假装偶遇为他们买单。

随着职位越升越高,罗晟逐渐发现,钱也好,名誉也罢,无论想要什么,都要不择手段,把身边的人都捏在手心……

他东拉西扯,看样子是真不清楚孩子的去向。

我看着这三个是父母又不像父母的大人们乱成一团,忙着撇清嫌疑,忙着狡辩,忙着诉苦,就是无人提及那个才来到世界100天,还发不出完整音节,却已经失踪10多天的小生命。

他已经有近1/10的生命没有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了。

小葫芦要是真在这儿,估计会哭吧。而我应该会捂住他的耳朵,再抱住他,让他知道大人们不都是这样的。

可我没有机会了。

当天稍晚时候,孙晓萌家附近,一个居民牵着狗走上河堤。那只狗四处嗅了嗅,最后停在了河边的树下,伸脚扒开了一层土。

土层之下露出一个浅坑,里头埋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塑料袋里是一具白白、小小的尸体。     

我没看到小葫芦的尸体,下意识没去看,我最受不了受害人是孩子,何况还是个只有百天大的婴儿。他太小了,民警甚至不用抬,只是轻轻拎着那个黑色塑料袋。

在河堤几百米外的一片树林里,我们还发现了一只沾着血迹的手拎包。

老民警玩了命地筛周边的监控,终于看到,在孙晓萌受伤那天,她曾背着这个包从外面回家,下午又拎着它出去了,一来一去,里面像是装了什么东西。

我也又一次回到那个曾经的“四口之家”,屋子里死寂、冷清、没有开灯,华丽的家具仿佛都蒙上了一层铅灰。在主卧和林芳屋子之间的客用卫生间,我在马桶下方以及浴缸边的墙角发现了血迹。

包裹小葫芦尸体的黑色塑料袋里还有一些乳黄色粉末,根据检验,和孙晓萌家的奶粉成分一致。林芳直接用母乳喂养,家里并没有奶粉。

我们第一时间彻查了孙晓萌,在她的手机和电脑里,我找到了许多诸如“怎么让情敌消失”、“如何杀人警察查不到”一类的搜索痕迹。

看到这些的时候,我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虽然凶器还没有找到,但所有的证据几乎都指向了孙晓萌。如果孙晓萌是凶手,那一天她躺在医院里平静地接受我们询问的时候,才刚刚杀死了一个出生只有百天的婴儿。

甚至于,可能在这个小生命的眼中,他是把最后靠近他的孙晓萌,看作妈妈的。

孙晓萌说,那一晚她起夜去卫生间,经过林芳的房间时,发现门微微地开了一条缝。

门缝里,林芳正在给小葫芦喂奶,而罗晟明显是刚从外面喝酒回来,就坐在她身边。

喂完奶之后,罗晟帮着她用吸奶器吸出剩下的奶水,并且动作自然地放在嘴边尝了一口。林芳笑着问,什么味道。

门后的孙晓萌倒退了两步,感觉头皮发麻。

孙晓萌想过把林芳赶走,但转念一想,一旦脱离她的视线,她就更难拴住罗晟,毕竟在她的眼皮底下,这对男女还得收敛。

罗晟和林芳一起逗小葫芦时,他们的目光时常交错,她在场时,又刻意保持着距离。

她开始监视林芳和罗晟,夜里她假装睡着,竖着耳朵等罗晟回来。罗晟每次回来都会到房间偷偷看她一眼,确定她睡着了再溜去林芳的屋里看儿子。这时,孙晓萌就悄悄爬起来,躲在小屋外偷听他们的对话。

孙晓萌知道,罗晟从来都只爱他自己,他不会为了林芳离婚,因为这需要他平分家产,但她不确定小葫芦会让他的天平倾斜多少。

她不敢跟罗晟摊牌,害怕罗晟真的会彻底抛弃她。于是她先选择了沉默,即便她清楚地知道,夜里丈夫不在自己身边时,都是在和她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同另一个女人甜言蜜语。

其实她从小葫芦进家的第一天就觉得别扭,之前以为是自己还不适应做妈妈,后来她才意识到,那就是对一个陌生、甚至带有侵略意味的小东西天然的抗拒。每当林芳抱着小葫芦的时候,她都能从林芳的眼中看到自然流露的母爱,那是她一直渴望拥有,但从不具备的。

而当孙晓萌听到林芳是小葫芦亲生母亲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真的无路可退了。   

林芳和小葫芦一起失踪的那一天,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一定是罗晟和林芳耍的手段。她跟踪罗晟找到了林芳家,又偷偷配了罗晟的钥匙,趁着林芳一个人出去,将屋里睡着了的小葫芦抱了出来。

一同从林芳家被带走的,还有一把刀。

孙晓萌先把小葫芦带回了家,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娃娃,孙晓萌手里的刀擦了又擦。

小葫芦被林芳照顾得很好,浑身白白净净的,睁着大眼睛看她,依然没有哭闹。

孙晓萌有些下不去手,心想,万一是她听错了,万一小葫芦是她的孩子呢?可下一秒,她就使劲摇了摇头,她用被罗晟带去抽取卵子的日期推算过,小葫芦出生的时间整整早了两个多月。

她不能再骗自己了,想要保住这个家,小葫芦万万留不得。

杀掉孩子之后,为了让林芳也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孙晓萌在河堤边的长椅上,用从林芳家偷出来的刀扎向自己的身体,妄图嫁祸给林芳。

殷红的血顺着腹部的刀口淌出来,孙晓萌用手捂着,有点腥还有点热,一阵疼痛紧接着冲上她的头顶,她想调整呼吸,却发现根本喘不上来气。

生孩子应该比这还疼吧?孙晓萌忍不住去想。

关于孩子的种种问题同样吸引着罗晟,只不过,他的问题还要再精确一些。

林芳怀孕后,罗晟曾给林芳预约了一家私立医院,说是做产检。做B超的时候,他隔着帘子偷偷给医生塞了一个红包。医生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警示:不准提供与医学无关的胎儿性别,然后回过头,看了看屏幕,说,这孩子,和你一样。

9个月后,这个画面里的小家伙被送到了孙晓萌的怀里。

孙晓萌还记得罗晟把孩子抱给她的那一天,看着这个小娃娃,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马上接过来。

“这真是咱们的孩子?”

罗晟愣了一下,反问,“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会不会是代孕的人弄错了?你看这孩子一点都不像我。”

“刚出生的小孩,能看出什么啊。”罗晟打着哈哈,孙晓萌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孩子抱在怀里。

她本以为自己是赋予他生命的那个人,没想到,却成了夺走他生命的人。

而之于小葫芦,我觉得他总算解脱了,不用面对自己糟糕的父母,不用在这么一个乱七八糟的家庭里长大成人。我只是心疼,他最后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实在太疼了。

或许这个只在人世间短短走过100天的孩子,也会想问爸爸妈妈一句:我的到来,不是给你们带来幸福的吗?     

提及这个百天的小生命,刘神隐最开始聊的,总是把小葫芦称呼为“那孩子。”

但我总觉得好像还缺失了什么。于是我问,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刘神隐告诉我,小名叫“小葫芦”,我一下子就感觉到,这孩子确确实实在这世上活过。

每个见过小葫芦的人几乎都会说,他好乖,无论是被孙晓萌抱着,还是被林芳抱着,他好像从来都不抗拒,也不哭。

刘神隐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是大人们犯的错,痛苦和灾祸却都报应在这个不经世事的孩子身上?

我也想问这个世界一句,为什么真正犯错的人,从不会被追责?而一个小小的生命,却要作为别人付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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