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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女儿,她吸干了母亲的最后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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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故事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22-4-18 21:30:02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55岁的秦桂芬站在楼顶,纵身一跃的时候,我不知道她的心情是悲凉还是解脱。而得知这一消息的我,心中除了震惊还有气愤和沉重的无奈。 秦桂芬是我家的保姆,在我家工作了四年多。 农村出身的她一把子力气,手脚麻利,干活实在、不偷懒,是我家用过的保姆中最满意的一位。  

白天,她除了一日三餐和基本的卫生清扫之外,会主动给自己找活干:厨房和卫生间的死角,被她拿着抹布一点一点清理到没有一丝污垢。二楼天台上,地面和户外栏杆也是隔天一擦;家里笨重的实木沙发她每周都会搬弄一次,将孩子们不小心弄到底下的小玩具和杂物清理出来。 自她来了以后,我们家里前所未有的干净整洁,东西归置得井井有条,完全看不出这是有两个孩子的家,就连杂物室都被她打理得整整齐齐。 厨艺方面,秦桂芬擅长面食,最基本的包子馒头面条不在话下,复杂一点的广式面点、千层酥饼、灌汤包等也是信手拈来。

我好奇她一个农村妇女怎么会做这么精细的食物,她说她女儿喜欢吃,那时候家里没钱,而且农村也买不到,她就自己学着做。因为她的实在淳朴,我们相处很愉快,对她就像对待来家里帮忙的亲戚朋友。 秦桂芬个子不高,干巴巴的,偏瘦。因多年在农村干重活,手脚粗大,皮肤粗糙偏黑,与城里五十岁左右的人相比,苍老太多。尤其那灰白的头发和一脸褶皱,让人一看便知道这是辛苦了半生的女人,甚至刚来的时候她都不敢摸我的真丝衣服,怕自己手上的倒刺碰了衣服会脱丝,她赔不起。 住家保姆包吃住,秦桂芬又是一个勤俭得过分的人,一分钱都舍不得为自己花。再加上我时不时会送她一些衣服用品,她就连基本的生活用品也不需要买。在我家这几年里,我没见她为自己添置过一样东西,每月的工资几乎一分不少地全都存了起来,我想她是在为自己攒养老钱。 那时住家保姆的工资平均在4000元左右,而我们对秦桂芬十分满意,对她的境遇感到同情,她的工资我们家给到了4500。

四年下来,以她的节俭程度来说,我想她手里最少也该有十几万的养老钱。可当她死后,她女儿小英来我家取回她遗物,她当着我的面打开那存折,里面的余额只有300多元,而此时距离我上次给她发工资,才过去了七八天。 小英看一眼那存折,便把它同秦桂芬的衣物用品放在一起,胡乱地扔在一个袋子里,说了句 “姐,我走了”,就准备出门。我回头见到窗台上摆着一个小音箱,便拿起来追了过去。 这是秦桂芬平时唯一的娱乐用品,也是她像宝贝一样爱护的东西,说那是闺女小英给她买的。秦桂芬爱听那种广场舞中常播放的、节奏欢快、唱腔豪迈的网络歌曲,也爱听乡土戏曲,但她那时没有智能手机,广播里也不常放那些,她就让小英给她买了这个可以插卡的小音箱。于是我时常看到秦桂芬在做家务或者休息的时候,一边听一边嘴里还跟着哼唱。 我追到门口,拿过那个小音箱递给小英,看她一脸不解的样子,我告诉她这是她母亲的东西,平时她母亲最爱听这里面的音乐。我本来还想对她说,你妈总说这是你买给她的,她一直都很开心,你好好留着。可看着她手腕上戴的金镯子、手指上闪闪发亮的钻戒,脸上画着的浓妆,和那一脸嫌弃的表情,我什么都没说出来。  



秦桂芬于1960年出生在长白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村里的山田石头多,土地不肥沃,所以种田的收成不好,家家户户都不太富裕。那时已经有人去山上种人参,收入比种田强得多。秦桂芬结婚后和丈夫也种了几亩人参,可种人参既需要技术也得有些运气,夫妻二人显然不具备这两点,几年下来家底被折腾得越来越少。 女儿小英5岁的时候,丈夫因一次意外离世,家里的重担全都落在秦桂芬的肩上。  

秦桂芬没上过几天学,没文化也没专长,家里那二亩地也就将将够养活自己,想让女儿过上好日子,将来不像她一样成个半文盲,她必须得想其他的出路。可在村子里她找不到除了种田以外的赚钱机会,最后,她决定到离家四十里远的林场,做一名伐木工人。当时伐木工人的收入比镇上工人的工资还要高出许多,是村里人打破头也想抢着去的地方。 秦桂芬最初去找林场领导的时候,对方根本不想理她。伐木是一项重体力劳动,很多男人都顶不住,何况她一个女人。可秦桂芬的倔劲上来了,她说让她先跟着上山去干几天,觉得她行就让她留下,如果干不了她自己走,不给大家添麻烦。林场领导被她缠得没办法,也知道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不容易,只好答应让她先试试。 长白山的冬天即使白天气温也在零下三四十度,寒风凛烈、白雪皑皑,一脚下去雪直接没过膝盖,只上山这几公里路就会走得人气喘吁吁,山风一吹眼睛眉毛全被覆了一层白霜。

大规模伐木都在冬天进行,因为春秋季节正是树木生长的阶段,从保护自然的角度来说不是砍伐的好时机。另外,冬季气候寒冷,树木被冻得质硬且脆,能省些力气方便砍伐,同时还不会受到蚊虫叮咬。 那时队里只有两把电锯,因为往山上搬运发电机和汽油不易,要留给经验丰富的老工人,用来伐那些几十年树龄、树干粗壮的老树,其他人要么用斧子,要么两人一组用手工锯伐树。 秦桂芬第一天跟着上山,没人愿意跟她一组,她就自己拿斧子挑了一棵树砍。几斧子下去树根部出现了缺口,她更来了劲,往手里吐口唾沫,使足力气抡圆了膀子用劲砍了几下。咔嚓,秦桂芬砍倒了第一棵树,大树轰然倒下,砸得土沫雪片纷飞,周围的树木也震得簌簌作响。 秦桂芬扒开脸上已被打湿的棉帽子和围巾,大口大口地呼着气,也顾不得歇息就去砍下一棵树。他们一队人整整干到天黑,等到下山的时候,秦桂芬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沉,膝盖以下的棉裤和棉鞋全都湿透了,脚在雪水里被冻得没了知觉。  

林场在半山腰上有个专门为伐木工人修的窝棚,一大群男人回到窝棚就赶紧脱鞋脱裤子,他们要将湿衣服及时烤干,不然到了第二天就会硬得没法穿。秦桂芬也跟着进了窝棚,看着一屋子光脚的男人,她仿佛闻不到空气中那一股熏人的酸臭味,低着头走到窝棚最里面拿出一块破床单给自己围了块地儿,然后摘下手套,将手上好几个大血泡挑破,粗粗收拾了一下就睡了。 树木砍下来后,需要二至三人一组,将其抬到指定位置,再利用坡势将树木滑下去,最后装上牛车拉到山下。 对秦桂芬来说,抬树比伐木更累人。她个子矮,与别人一同扛树时,大半的重量都会压在她的身上,有些树木有成人腰粗,长度有七八米,几乎将秦桂芬压得站不起来。

刚开始的一个月,她的肩膀每天都是溃烂红肿的,晚上抹点消炎药水,第二天没等结痂就又压得一片血渍,直到两个月后,两只肩膀都结了一层硬硬的茧,秦桂芬也算正式留在了林场,成为当时周边几个林场里唯一的一个女伐木工。 超强的体力劳动,再加上整日风吹日晒,秦桂芬身上几乎再找不到一丝女人味。粗黑的皮肤,一头乱糟糟的短发,常年一身林场的制服和安全帽,健壮的身形,喊号子时比男人还大的嗓门,如果不知道她的性别,混在一群工人里,绝对看不出来她是一个女人。 林场的工资加上种田的收入,让秦桂芬那几年的日子好过了些,她把钱全都用在女儿小英身上。

头几年时小英刚小学毕业,村里没有好的中学,她一咬牙将小英送到了县里的中学读书。她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又拜托了一个远房亲戚给小英做饭、收拾屋子及接送,每月给亲戚300块钱,这在当时已经赶上县里普通职工半个月工资了,而她自己仍然住在林场的工棚宿舍里,吃的是大锅饭,穿着破烂的工人制服,每逢休息就坐车去县上看女儿。 伐木的工作,秦桂芬干了十几年,直到后来林场开始逐步走下坡路,国家又发布《禁伐令》要求保护野生树木,秦桂芬的体力也大不如从前,她才离开林场另谋生计。  



自从去了县城,小英开始讲究起吃穿,零花钱越要越多,非名牌运动鞋不穿,衣物用品样样都要跟班里同学看齐,可学习成绩却连中等都维持不住。秦桂芬觉得小英从小没有爸,自己又没本事,给不了孩子好的教育环境,是自己亏欠了女儿,所以对小英几乎是有求必应。她固执地认为,给小英最好的生活,就是她作为母亲最大的责任。 “妹子,你说我当时累死累活地挣钱,不就是给她花么?”我还记得秦桂芬一边干家务活一边跟我聊天时说的话。我对她的教育理念并不认同,但我也没立场去劝她什么,何况那时的小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又过了两年,小英在县里上了高中,女孩子长得白白净净、五官清秀,在县城生活了几年早已没有农村女孩的乡土气,反倒是衣着精美、打扮入时,在校园里有了不少追求者。 高三那年,小英落榜了,她气哼哼地对秦桂芬说“绝不复读”。秦桂芬勉强不了女儿,便由着她去市里读了一所职校,开学的时候,小英带走了秦桂芬当时手里所有的钱。 那几年秦桂芬便趁着农闲时在县城四处打零工赚钱,在小饭馆刷碗,在街边摆小摊,替人在市场看摊卖肉,最后又去了一家餐馆后厨做帮工。

因为她面食做得好,慢慢地开始给白案大师傅打下手,餐馆生意红火,秦桂芬的这份工作算是稳定了下来,每月的工资她除了给自己留点生活费,其余的也全都给小英攒了起来。 小英职校毕业后,在社会上晃荡上了好几年,一份工作干不过半年,更没学得一技之长,她怪那些公司要求多、工资少,又看不起那些基层生产线上的工作,几年下来没攒下一分钱不说,还时不时就要靠秦桂芬接济。  



2012年,小英和丈夫来到省会城市谋生,碰巧在我家楼下开了一家洗车房。那时我孩子小出门不方便,正愁家附近没有洗车的地方,他们开业后我便办了会员卡,去洗过几次车后我们渐渐熟悉了。小英听说我家需要保姆,对我说她母亲秦桂芬手脚勤快,做饭好吃,正好在老家也没什么事,要不让她来试试。

那时候我家前后换了几个保姆,都不太合心意,家政公司的后续服务也不及时,我便想着让秦桂芬来试试。 第一次见秦桂芬,我着实吓了一跳,这么个干巴瘦小的黑老太太,头发已经半灰白,脸上手上全是褶子,粗糙得像被十级大风吹过。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翻领外套,下边一条黑色的布裤子,脚上是一双中间有横带的黑布鞋,胳膊上挎着一个不大的红布袋子,里面应该装着她的衣服和用品,袋子外面是醒目的广告语:某某大药房周年庆。 我带着秦桂芬回了家,给她介绍了家里的房间格局,接着我让她先到保姆间休息,晚饭我来带着她做让她慢慢熟悉。

没想到秦桂芬放下行李后,直接挽了袖子就出来了,站在门口问我:“妹子,我不累不用歇,你就说我先干啥吧。” 秦桂芬的勤劳认真很快得到了我们全家的认可,对于这样一个实实在在干活,从不想着偷懒休息,还一心为主家着想的保姆,我们真是万分满意。 而且秦桂芬虽看起来粗枝大叶的,实际上却很细心,她留心着我们的生活习惯、作息时间,学着按我们的方式给我们打理家务;家里什么东西摆放在哪,她从来不会轻易改变,打扫过后会放归原位;做饭时也会注意低盐少油,因为她发现一旦她做了油腻的东西,桌上的剩菜就会多。  

她常说自己是农村出来的,没文化也不懂讲究生活,前半辈子过的日子太苦了,在我们家做保姆她都觉得特别满足。 “每天住在这么大、这么漂亮的房子里,我还能有自己的屋(房间),天天跟你们吃一样的,顿顿有菜有肉,每天干这点活算啥呀,我真是享了福了。”这是秦桂芬在来到我家不久之后对我说的话,那时她已经适应了保姆的身份,安稳的生活让她皮肤都白了些,脸上也有了光泽,不再那么干巴巴的。   

那段日子是秦桂芬最轻松的时光,不用风吹日晒吃苦受累,赚的钱也不算少,女儿小英的洗车房生意也越来越好,不再经常问她要钱。 而且小英手头宽裕了,偶尔来我家看秦桂芬的时候,会给她买两件衣服,还会给我们带些水果和点心。我们当然不会白拿她的礼物,我也时常将一些我没用过的全新的衣服或护肤品给小英,而一些我淘汰下来或准备换季的衣服,则全被秦桂芬收了去,她说自己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多、这么好的衣服,扔了太可惜了。  



我们小区的豪车挺多,经常去小英那洗车的有一对开路虎的夫妇,姓陈。小夫妻年岁不大,因为家里有好几个门市在收租,两人不上班也没做生意,常常在家里约朋友打麻将。有时人数不凑手,便叫上小英去玩,一来二去,小英与这对路虎夫妇越来越熟,也成了他们家的麻将常客。 一次,小陈夫妻在牌桌上跟小英抱怨,家里的保姆又请假了,家里活没人干,打牌的时候也没人给伺候局儿,烦得很。

小英见状就揽了这个活:“我妈就在这小区给人当保姆,要不下次家里需要打扫卫生,我叫她来临时帮个忙?” 小陈夫妻挺信任小英,很高兴地说可以按次给秦桂芬付费,“要不今天就来吧,正好保姆不在,还没人给大家做饭。” 秦桂芬接到小英的电话,就不太好意思地来跟我请假,说小英想让她临时帮个忙,也不远就在小区里,她一会就回来。 我听了很痛快地就让秦桂芬过去了。

来我家一年多,这还是秦桂芬第一次跟我开口,平时我每周给她放一天假,但秦桂芬也很少出去,我让她就当今天放假了,不用着急回来。 秦桂芬到了小陈的家,发现好好的房子里乌烟瘴气、东西扔得乱七八糟,几人在客厅中打麻将,地上满是烟灰烟头,旁边的桌子上堆着一摞子的空餐盒,油从桌子一直滴到地上。秦桂芬看着将近300平的大房子被人祸害成这样,心疼得直咂嘴。  

当看见小英也坐在麻将桌边的时候,秦桂芬诧异地问她:“英子,你咋在人家呢?”小英却全不在意地挥挥手:“妈,这是陈哥家,人家是我洗车房的高级会员,我就是来凑个手的,哎呀,你别管我了,赶紧做饭去,我们都快一天没吃饭了。” 秦桂芬给几人做了饭,又把客厅、厨房、洗手间都收拾好了,才嘱咐小英早点回去,她还要赶着回来给我家做饭。小英一直专注地看着牌桌,根本没把秦桂芬的话听进去。  



打那以后,秦桂芬就成了小陈家的兼职保姆。时常是在我家干完活,趁着下午有点空就赶去陈家打扫卫生做饭,还附带沏茶倒水切水果,彻底成了一个“伺候局儿”的,而她十次有八次都能在牌桌上看见小英。 当着别人的面,她不好说小英什么,可私下里打电话劝小英不要老去雇主家打麻将,小英总是嫌她管的多,很不耐烦地挂掉电话。 母女俩因为这事闹得不太愉快,小英很久都没来我家看过秦桂芬。那段时间秦桂芬的情绪有点低落,干活的时候有些打不起精神,平时最爱哼的小曲也不哼了,没事的时候就躲在屋子里不出来,样子就像一只疲惫又委屈的老牛。  

小英迷上打麻将以后,洗车房的生意再没心思好好照管了,很多客人都抱怨车子洗得不干净,内饰和座椅清洁不到位,还有工人在擦洗时因为用力过度,将空调出风口的塑料件给碰坏了,只好赔钱了事。  

洗车房的生意越来越差,很多会员到期后都不再续卡,而就在小区门口,离小英店面不远的地方,又新开了一家精品洗车店,环境和服务都比小英的店要好,又抢走了不少原有的老客户。 一年过去,小英的洗车房连下一年的房租都没赚到,正在犹豫生意还要不要继续的时候,小英发现自己怀孕了。夫妻两人商量了以后,决定将店面兑出去,丈夫出去工作,小英则在家待产。  

得知小英怀孕的消息,秦桂芬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每天干劲十足地做家务搞卫生,每一处边边角角都拿着抹布抠得干干净净,饭菜也是荤素搭配变着花样做,还破天荒第一次染了头发。对着镜子里一头乌发、好似年轻了几岁的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开嘴笑了。 小英关了洗车房,彻底没了收入,丈夫的工资也不高,两人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小英不是个能吃苦的人,尤其现在怀了孕,更觉得自己衣食住行样样都要精细,她开始时不时地向秦桂芬伸手要钱。开始是三百五百地要,后来便是一千两千地拿,秦桂芬每个月的工资都贴补给了小英,却还是不够。 秦桂芬手脚麻利,我家的活她一般半天就能做完,空余时间她开始在小区里找兼职,有谁家缺钟点工或者临时有个打扫的活,她都去做。开始时我对她这种行为并不在意,只要没影响到我家的日常生活,我不介意秦桂芬多赚点钱。  

可也许是秦桂芬太急于赚钱,也可能是我的宽容让她觉得她这种行为我已经默许了,有好几次她临近傍晚才回来,晚餐也没太用心,只是随意地弄了饭菜。我觉得自己有必要与秦桂芬谈谈,她这样的状态我并不赞同,她可以在外面兼职,但不能影响她在我家的工作,如果她不能保证我家的服务质量,要么她减少兼职,要么离开我家。 可我刚开口,秦桂芬就捂着嘴掉了眼泪,说小英的胃口越来越大,自己的工资已经满足不了她的开销,可又不敢对她发火,她现在还怀着孕,怕她气坏了影响孩子。虽然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很对不起我,可实在不知道怎么办。  

秦桂芬的软弱让我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我并不是真的想逼她,让我看不惯的是她对小英无原则的溺爱,可以说小英今天这种光明正大啃老的行为,与秦桂芬的教育方式不无关系。 但作为一个局外人,我不好干涉太多,在劝了几次无果后我不再多言,只是劝她多为自己留点养老钱,她没有社保也没有医保,将来的养老和看病都是问题。 “你总不能还指望孩子为你养老、看病,现在社会压力多大,你也不忍心到时候成为他们的负担,你说是吧?”当我再一次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秦桂芬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里多了份思考。 秦桂芬不再出去兼职,又恢复了以往在我家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我能感受到她比以往更用心。

为了给我家省钱,她早上会赶早市买新鲜又便宜的瓜果青菜,家庭清洁和卫生打扫也尽量少用清洁剂,一方面是节约,另一方面她觉得那些化学用品多了不健康。以前我们家秋天从来不储秋菜,秦桂芬在的这几年,将天台辟出一块地方,专门用来放秋菜,怕我嫌弃天台不利索,她还特意围得方方正正。天气好时,她还会晒各种各样的菜干留着冬天用,还用家乡的土办法做可口的腌菜。 我时常觉得秦桂芬不太像保姆,反倒像我家远房的农村大姐,可能这就是以心换心吧。 小英的月份越来越大,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我有时从秦桂芬的房间外经过,都能听到小英发来的语音,一条接一条都在大声数落秦桂芬小气、抠门、没本事,让她过不上好日子,还不给钱。 我几次气得想开门骂小英几句,可紧接着就听到里面传来小声的哭泣声,我推门的手就又迟疑地放下了。  

几个月后,小英生了个儿子,秦桂芬大包小裹地去医院看望,我也托秦桂芬给小英带了几罐进口奶粉和纸尿裤。可能因为生了儿子的原因,小英的脸上有了笑容,没再给秦桂芬脸色看,反倒还劝她别太累了,要注意休息。秦桂芬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拿出一个红包给小英,说这是她给外孙的钱。 我以为秦桂芬要给小英照顾月子,也准备好了这段时间找钟点工临时应急,没想秦桂芬早早就回来了,她说小英要去月子会所,不用她照顾。

她还好奇地问我:“月子会所是啥?为啥要上那去坐月子?那外边还能比亲妈照顾得好?” 我给秦桂芬解释,这是现在城市里一种很流行的方式,不论是环境还是服务都挺好的。我没说的是,现在月子中心最低的服务套餐也要2万起,对于一些有稳定收入的家庭来说不算什么,但以小英的条件,2万是秦桂芬四个半月的工资。 小英的儿子渐渐长大,她向秦桂芬要钱的理由更多了,不是买奶粉就是孩子生病了需要去医院。秦桂芬挂心着孩子,又担心小英不工作,只女婿一人上班挣钱,家里经济不宽裕,既怕孩子受委屈又担心小英被夫家看不起,只要小英开口要钱她都给。那时的她就像一个不需要密码的提款机,由着小英随用随取。  



那天阳光灿烂、天气晴好,秦桂芬端着水盆从洗手间出来,胳膊下夹着水刮板准备擦玻璃。我说这玻璃挺干净的,不用擦得这么勤,秦桂芬站在梯子上边擦边说,难得今天天气好,擦干净了家里亮堂。 我抱着家里小二站在客厅,让她干活小心着些,她刚咧着嘴说没事,就见她脚下晃了一下,差点从梯子上摔上来,我吓得赶紧上前扶着她,让她坐到沙发上缓缓。她撑着头说:“妹子,我咋突然这么迷糊呢,还有点恶心想吐。” 我想起秦桂芬今年也50多岁了,不敢随便应对,便想带着她去医院仔细查查。

秦桂芬却直摆手连声说:“不用不用。”那样子是生怕我把她送进医院。我耐心地劝她:“人年纪大了生病都是正常的,去检查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有病治病没病预防,也就安心了。” 秦桂芬支支吾吾的,不太敢看我的眼神,看病还要花不少钱,她觉得自己没啥大事,兴许就是最近没休息好。“妹子,我真没事,身体好着呢,你放心,我还能在你家干10年都没问题。”我心下了然,她这是既怕花钱又怕我们辞退她。 她不去医院我不能强求,但我建议她将这次的事告诉小英,最好能让小英陪她去检查,否则她真有什么事我们也有责任,秦桂芬答应了。  

周末那天,小英来了我家,两人在秦桂芬的房间说了会话,秦桂芬就跟着小英出门走了。我以为小英带着她去了医院,但傍晚秦桂芬回来时,还穿了一身新衣服,我才知道两人根本没去医院,而是去了商场。 秦桂芬向我展示她身上的外套,说这是小英给她买的。“花了300多块钱呢,我自己可从没买过这么贵的衣服。”她的脸笑得像朵花,我却真想扒开她的脑子看看,是去医院重要还是逛商场更重要。 半个月后,秦桂芬说她想请一天假。

快过年了,她说小英要陪她去街上转转,给她买件貂皮大衣。站在玄关处,她一边换鞋一边抱怨说小英太浪费钱,太不会过日子了,她一个农村老太太可穿不起这个。她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我分明在她眼里看到的是幸福和满足。 傍晚的时候,秦桂芬空着手回来了,眼睛红红的似乎还哭过。我问秦桂芬怎么回事,不是说出去买新衣服过年吗?秦桂芬用冻得发红的手揉揉眼睛,沉默地摇摇头。过了一会,秦桂英的房间里传出哭泣的声音。 我推开房门,秦桂芬坐在床边,一边哭一边死死咬着嘴唇,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硬壳纸,那是她的存折,我每月给她发的工资她都存在上面,现下那存折已经磨得发白,又被她揉得不成样子。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秦桂芬才讲出原委,原来小英说带她出去买大衣只是借口,是小英自己看现在城里女人都流行穿貂,虚荣的她也想买一件。

可她自己没有钱就又来打秦桂英的主意。一件像样的貂皮大衣最少也要1万多,她特意这几个月没找秦桂芬要钱,就是让她攒着工资好给她买单。秦桂芬狠不下心拒绝女儿,可当她给小英付完了衣服的钱,她的存折里只剩下300多块。 “我快60岁的人了,没有老伴,没有房子,没有家。

快过年了,妹子,这个年我怎么过啊!” 对她的遭遇我已无言安慰。在她的世界里,老人为孩子付出是天经地义,反过来,孩子将来为父母养老送终也是人之常情,她曾经以为自己也会这样过完一生,可小英今天的行为,打破了她最后的幻想,她对自己的晚年已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大年二十九,小英来接秦桂芬去她家过年,正月初八,本该是秦桂芬返回我家的日子,可我接到的却是小英的电话:姐,我妈她跳楼了。 随后,我看到小英发了一条朋友圈:“我最亲爱的妈妈,来生我们还做母女。”配图是一个点燃的心形蜡烛。我默默地删除了小英,退出了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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