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性也”，属人之常情，在“你情我愿、你卖我买”的情况下，那种男女主角的特殊交易以至于“性旅游”似乎看起来并无大碍、无伤大雅。只是特殊产业的背后，躲不开贩卖人口甚至是拐卖儿童等犯罪。通过出卖身体合法化或非法化，再进行监管或打击那种特殊行业，便成为世界主流的做法。

例如在小渔村，出卖身体本身并不违法，因此“一楼一凤”至今仍然存在，只是经营风月场所、“拉皮条”等却属于违法的行为。

全球数一数二的开放国家——荷兰面对“性旅游”过度膨胀，在关于“出卖身体”的政策挣扎求变之际，有人提出应该参考“北欧模式”（Nordic Model），试图通过禁止购买特殊服务，消除需求，再杜绝出卖身体这种行为。

瑞典是北欧模式的先锋。20年过去了，有学者列举北欧模式不但有效减少了想那事的男性的数目，女性工作者数量也大幅度减少。不过事实是，出卖身体这种活动依然存在，特殊行为非法化甚至会衍生出方方面面的问题。部分人倡议的北欧模式可能是其中一个出路，但仍没有普通人想像中那么完美和一蹴而就。

泰国的芭堤雅（Pattaya）和荷兰的阿姆斯特丹，这些地方的红色区举世闻名，前者不合法但政府无力甚至不敢去取缔，后者合法，但是情势逐渐失控。

疫情改写了我们的生活，拉远了人与人的距离。但对于渴望“人与人的连结”的人来说，要怎样填补那个缺口呢？

壹

荷兰求变，有意投靠北欧模式？北欧模式扬威海外，多国跟随

由长久以来对出卖身体行为容忍的文化，再到阿姆斯特丹成为热门旅游城市的地位，加上橱窗的特质，都使得德瓦伦（de Wallen）成为世界首屈一指的红色区。

但是根据荷兰的法律规定，出卖身体受到法律条规的监管，女性工作者等也要缴纳税收。不过要从事那种特殊工作，门槛的确不低：起初的牌照费用高达1000至10000欧元（7654至76544元），并且需要定期续期。荷兰有将近四分之一的地区政府拒绝发出任何牌照，阿姆斯特丹市政府也正在尝试减少发牌的数量，控制红色区的规模。荷兰全国性的行业牌照数量从2006年的1100个减至2014年的700个。

很多那种女性都由于不同原因非法从事特殊工作：部分人是被迫的，部分人是未持有工作签证的移民（或未能符合发牌规则，比方说必须懂荷兰语），部分人是不想缴税，还有一部分人想在家里面工作。

最近在荷兰，有民众收集超过4万个签名，要求修改法律，仿效北欧模式，将那种活动通过法律明确为非法化，声称这样能够保护女性特殊工作者免受暴力对待。

所谓的北欧模式最先在瑞典实施。一帮女性主义者和基督徒任务，认定为非法化能够减少对特殊服务的需求，杜绝出卖身体。他们认为，即使当事人否认，所有卖身的人都是受害者，而支付特殊服务的男人都是捕食者，应该受到惩罚。

1999年，瑞典通过的有关模式，随后“蔓延”至附近的其他北欧国家，包括挪威和冰岛，此后还有加拿大、法国、爱尔兰、以色列和北爱尔兰也相继效仿。2014年，欧洲议会呼吁欧盟国家采用北欧模式。美国缅因州（Maine）和马萨诸塞州（Massachusetts）也有政客提倡采用这种模式。

当然，北欧模式也存在争议，北欧模式原意是保护女性工作者，但有女性工作者不满有关措施将阻吓顾客光顾，影响生计。反对者还称这种模式实际上是一场道德运动，将特殊交易标签为伤风败俗。也有人认为自己没有被剥削，从事这行业纯粹是个人选择。

贰

街头女数量减少，风月场所规模显著缩小

对于瑞典采用的北欧模式的成效，斯德哥尔摩大学（Stockholm University）政治科学系的研究员沃尔特曼（Max Waltman）在2011年撰写论文指出，那种行为的非法化对出卖身体需求以及参与出卖身体行为的人口多少有着显著的影响，瑞典男性支付特殊服务的占比也开始下降。

1995年，瑞典的调查估算国内有2500至3000名从事特殊工种的女性，包括650名站街女。通过把那种行为非法化后，2008年只有约300名站街女，300名女性和50名男性在网络上刊登相关广告。

根据瑞典当地政府和非政府组织指出，那种行为非法化后，斯德哥尔摩、哥德堡（Gothenburg）和马尔默（Malmö）的出卖身体活动几乎立即从街头上消失。1996年至2008年间，支付特殊服务的瑞典男性占全国人口比例也从12.7%下降至7.6%。风月场所的规模也大幅缩小。

支持在荷兰实施北欧模式的记者宾德尔（Julie Bindel）指出，这份特殊的工作对女性仍然不是特别安全，认为出卖身体行为是源于性别不平等，因此支持北欧模式。她认为，在北欧模式下，即使做那事的男性没有做出任何错误或暴力行为，女性工作者仍能拿起电话打给警察，因为那种男性也许会即将如此做。

丹麦红色区的掠影

在民风相对开放的丹麦，出卖身体行为在1999年经已非刑事化（非罪化）。就算如此，2017年2月在丹麦首都哥本哈根街头出现的“性救护车”（sexbulance），还是过火了吧！开宗名义在车内出卖身体，岂不是跟在公众场合“车上震动”？

放心，车上绝对不是在拍摄爱情动作片，也没有护士与病人“先诊治、后上啥”桥段，也不是满足对医护人员制服癖的特殊派对。这架独一无二的救护车，到底什么葫芦卖什么药？

这架“性救护车”，由如假包换的救护车改装而成。目的与一般救护车一样，也是用来救人，不过所拯救的不是伤者，而是女性工作者。

“车啥中请勿打扰！”性救护车上贴上这个幽默“警告”标语

根据丹麦国家社会研究中心统计，当地约45%女性工作者备受暴力或其他威胁，但在风月场所里工作的女性工作者，只有3％受同类威胁。换句话说，付不起租金在固定场所里出卖身体，需要流落街头接客的女性工作者，才是最易受暴力威胁、彷徨无助的一群。

于是，一群丹麦志愿人士为保障这类女性工作者安全，别出心裁地设计出这款专属“性救护车”，免费提供一个安全的场地，让她们可以安心在车内提供性服务，赚取收入。过程中，女性工作者一旦受到威胁，他们可按照车内的温馨提示报警和求助，志愿者们接到消息后会立刻赶到现场救援。

叁

有助解决“土地问题”

英国记者到这架“性救护车”上参观后的评语是：“不吸引男人，灰色的墙、蓝色的椅子，而且很冷，车外面的气温大概是零下1度。”实在难以挑起男性的那种想法。

“性救护车”在2016年11月开始营运到2027年2月，逐步改进后，3个月内已被使用45次。在街上出卖身体危机四伏，为何哥本哈根当地还是流莺处处？那要从丹麦的法例讲起。

虽然1999年丹麦也将出卖身体行为定性为非刑事化，但经营风月场所或向女性工作者出租酒店和旅馆房间等，均属违法，让一帮找不到非法风月场所挂单或无能力租房经营的女性工作者，沦为在街头觅食的流莺。

这类性工作者较难租用场地“开工”，“性救护车”的出现为他们暂时解决了“土地问题”。由于“性救护车”不收分文，所以不属违法。

肆

美国前总统卡特撰文呼吁参考“北欧模式”，提倡罚男性：女性出卖无罪

2016年5月31日，美国前总统卡特（Jimmy Carter）在媒体撰文，称要为女性工作者发声，不点名批评2015年8月通过的“支持特殊交易罪化”决议案，变相鼓励社会将女性身体“商品化”。他重申支持“出卖身体无罪”，但那种男性和操纵特殊行业的人必须受罚，以达到阻吓作用。

卡特指出部分人权组织和公共卫生机构倡议“特殊交易无罪化”（即无论买、卖特殊服务、操纵行业的人均无罪），实在令人不安。他认为出卖身体常态化（normalization）只会向年轻一代灌输错误思想，以为女人是商品，可以用钱收买，同时默许女性工作者继续被剥削。与其合法化和监管那种行为，卡特认为更应制止有关行为，并再次呼吁各国参考“北欧模式”。

2015年5月，卡特所创立的“卡特中心”举行反对性剥削会议，脱离特殊工作的女性在会上分享经历。部分人表示当初为势所迫才去出卖身体，但入行后生活没有改善，更有同行吸毒、染病、轻生。卡特又称卖淫是世上最古老的行业，但也是最受压迫的行业，一但合法化，将令更多女性受苦，贩卖女性和儿童的情况也会愈趋恶化。

内华达州是全美唯一将出卖身体行为合法化的州，当地约有20多家持牌场所，全部位于郊区，而在持牌场所外的出卖身体活动一律属于违法。

伍

成效遭质疑，性工作者无“牙力”

北欧模式的成效或者并没有想像中大。据瑞典警方公布的数据，2009年至2012年，通常同时为风月场所的泰式按摩院数量增加2倍，达到250家。越来越多的女性工作者转为在户内或网上兜售服务，也让外界难以统计。瑞典一名特殊女性工作者阿斯特丽德（Astrid）在斯德哥尔摩逗留数日间，更接到67个顾客查询。

想做那事的男性成为“见光死”的一群，却未能让女性工作者手握较大的权力，得到保护。面对面的谈判变得仓促，顾客坚持在偏远地方进行特殊交易，男性拒绝透露身份证明资料，种种都使女性工作者处于“下把位”。

日本

法国调查指出，超过500名女性工作者中，近40%指自己“讲价”和坚持使用避孕套的权力下降，近80%指收入减少，几乎90%的人反对有关法规条例。

加拿大

反观在政策更开放的新西兰，特殊工作基本与其他行业无异。2003年，新西兰将出卖身体非法化后，官方报告指出，“大部分”女性工作者较以往更加安全和健康。站街女声称，与警方关系也有所改善。同样地，在澳洲新南威尔斯（New South Wales），出卖身体行为属于合法，当地那种特殊女性使用避孕套的比例比起其他禁止出卖身体行为的省份要高。

德国

来自美国内华达州（Nevada）的女性工作者帕雷拉（Christina Parreira）也反对采取北欧模式。她认为，北欧模式隐藏错误的前设，就是女性不能同意进行商业性的特殊交易，也从不享受，并指这种前设认定男性就是捕食者，但现实却非如此。

北欧模式是好是坏，对荷兰而言又是否一条回头路，最清楚的还是一众女性工作者。正如阿姆斯特丹资讯中心（Prostitution Information Centre）的弗勒（Fleur）所言，“没有人比起性工作者自己更想要一个更安全的性产业”。

某观察组织对世界各国性工作做过调研，包括柬埔寨、东亚某国、坦桑尼亚、美国和南非。经过对女性工作者和相关维权组织的深度访谈，产生了建议：支持对成人间特殊工作的全面除罪化。